“去年秋天豆油价格每公斤9元左右,现在接近12元。一些农民买不起了。”她说。刘喜兰还知道,中国豆油涨价和美国出口大豆价格高涨有直接关系。
这位农民发现,猪肉也越来越难卖了。今年春天时,她从城里批发猪肉是每公斤13元左右,现在快20元了,每天店里卖出的猪肉数量大概只有春天时的一半。
虽然刘喜兰并不清楚“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为何物,但她明显感到的豆油和猪肉价格上涨,正是近几个月来推高中国物价水平的一些主要因素。上个月,中国居民消费价格同比上涨达6.5%,为多年来罕见的涨幅。
由食品价格主导的通胀率上升,已成为中国宏观经济面临的主要威胁之一。国务院总理温家宝20日在新加坡访问时强调,中国要防止物价由结构性上涨转变为明显的通货膨胀。
刘喜兰所在的村子离大连市区约50公里,当地农民已对物价上涨采取了应对之策,如把自家生产的大豆拿到当地小油坊用土法榨油,再把榨油剩下的豆饼拿回家喂牲畜。
人们或许认为,作为农产品的生产者,中国农民能从食品价格上涨中得到好处。但是,这并不是事实。
家住黑龙江省中俄边境附近黑河市的种豆大户何树文,近日根据大连商品交易所的大豆上涨行情,出手了一万公斤大豆。何树文承认自己赚了点钱,但他指出,当地很多农民不了解市场信息,能卖出好价钱的人并不多。
黑龙江省是中国大豆主产区,产量约占全国的五分之二。黑河地区80%的土地种大豆。
“国产大豆价格受国际大豆的影响太大了,因为中国进口大豆总量是国产大豆的两倍。美国大豆价格猛涨,对中国老百姓消费不利,对种豆的农民也没有好处。”何树文在电话中对记者说。
中国豆油加工业的原料严重依赖外国进口,且多为外资企业,这意味着,中国种豆农民难以从豆油涨价中真正获益,更多的农民还会因豆粕等饲料价格上涨,而增加养殖业支出。
何树文还算了笔细账:今年受灾,大豆减产,因此,虽然豆价涨了,但农民种豆的总体收入还是减少的;而且,利润的大头往往被流通环节的企业和粮贩子而不是农民拿走了。
他说,今年大豆可能多卖一些钱,但明年生产资料上涨,会把多收入的钱全吃掉。
“农用柴油今年已经涨了5角多,明年肯定还涨。再看化肥,预计明年价格上涨幅度得在20%以上,还有代耕费用和农民需要的其它日用工业品,也会全面涨价。”何树文说。
记者在河北邯郸、邢台部分产粮县也发现,今年那里粮食普遍丰收,粮食价格也是历年最高,但农民却抱怨说,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猛涨,已经完全冲抵了粮食丰收和粮价所带来的收益,地里的收益还不如去年。
“粮价上涨一点点,工业品上涨一大片,这是中国农民面临的严重问题,”中国玉米网总经理冯利臣说,“粮价上涨给中国农民增收带来好处”的判断不一定是正确的。
粮食期货市场分析师杨东辉也指出,在中国,涨价尤其不能给农民增收。“粮价涨一分,工业品和农业生产资料会涨两分,这是多少年不变的事实。”
国务院办公厅9月份下发“关于促进油料生产发展的意见”,要求加快恢复发展油料生产,保障市场供给。从10月1日起,中国降低大豆进口关税,表现出对大豆价格上涨的担忧和市场调控的决心。
杨东辉说,这些措施对平抑大豆价格会产生好的效果,也应当这样做。无论从发展大豆产业、降低通胀风险还是从农民增收角度看,大豆价格上涨失控都弊大于利。
专家们强调,粮价上涨对中国农民增收的效果是十分有限和短暂的,而粮食、食用油及其他食品价格稳定,却是整个国家物价稳定的基础,关系宏观经济健康运行的全局。
“中国的农业和农民在市场经济中仍然处于弱势地位,政府应当在稳定价格的同时,加大对农业的投入和对农民的补贴,保护好农民利益。”杨东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