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会场外聚集了2000多名抗议者,但上周末在华盛顿参加G7会议的财长们还是个个面露喜色:全球经济增长前景不错,贸易增长超过预期,虽然高企的油价的确是个问题,但公司利润毕竟有了很大改善,投资者也恢复了兴趣,与此同时,通胀压力也很轻。最近几年,无论是G7会议、还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会议,每一次都会遭遇众多反对全球化的抗议者。不过比起4年前的2万多名抗议者,这次的确也不算什么。
与两个半月前的那一次佛罗里达会议比较,财长和央行行长们这次的情绪显然好多了。当时,外汇汇率剧烈波动,美元急速下跌,欧元不断上涨,金融市场动荡不安,为了在汇率问题上达成妥协,7国财长们进行了激烈争辩。不过自那次会议至今,美元已经收复了不少失地,欧洲出口商因欧元上涨而受损的压力小了许多,因而在今年的聚会上,这些政治家和银行家要消化的已经不是汇率问题,而是:利率。
乐观情绪
整个会议的基调十分乐观,比起3个月前或者6个月前,现在的经济形势都要有利得多。
像以往一样,财长们在会议结束后照例发表了一份公报,这份公报说,尽管能源价格上升等风险仍然存在,但全球经济发展前景总体看好。
东道国美国财政部长约翰·斯诺意气风发,不但表示全球经济增长的步伐越来越快,通货膨胀没有对经济复苏造成严重威胁,在自己国家的经济问题上,也彻底恢复了信心,表示美国仍然是世界经济的火车头。
“十分明显,美国经济已经度过了关键的转折点,我认为,一个长期的、可持续的经济增长就要来临,我们对美国经济前景非常乐观。”斯诺这样对外表示。斯诺同时表示,日本和欧洲的经济形势也有了根本性的转变,尽管斯诺在会前曾表示,欧洲应该让劳动力市场更加灵活,并消除其他阻碍增长的障碍。
财长们在公报中还说,各国有必要进行更多有利于经济增长的改革,以实现更强劲、更平衡的全球增长,增加就业和提高收入。七国集团认为在财政领域和经济增长方面取得进展是解决目前全球不平衡的关键。
从许多方面来说,整个世界经济的确已经活跃了许多。2003年下半年,全球GDP增长折合年率接近6%,达到1999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已经在最近将今年的全球经济增长预期调高到了4.6%。美国零售商品销售额在今年第一季度增加了9%,而3月份就业率的增加也意味着,企业终于又开始雇佣新的劳动力了。虽然比起以前数次经济复苏来,新增职位还是不比从前。然而即便是这样,曾经一度困扰全球的通货紧缩也不再是个严重风险了。
何时加息?
在全球范围内,借款成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低廉过,美国、日本、欧元区的短期利率都达到了历史最低点。2000年股市泡沫破灭后,由于担心通货紧缩,各国纷纷调低了利率。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既然全球经济看起来比一年前好了很多,如此低利率还有必要吗?
有许多迹象表明,通货膨胀已经有所抬头。3月份,美国消费者物价(不包括能源和食品)核心指数出人意料地从1月份的1.1%上升到1.6%。而日本随着经济的强劲反弹,曾经长期困扰日本经济的通货紧缩也已经得到抑制,截至到2月份的一年里,消费者物价已经停止下滑,工业品价格出现了4年来的第一次上涨。在欧元区,通货膨胀也显露迹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全球通货紧缩的时代可能已经结束,这意味着,低利率时代也即将结束,借款成本将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低廉了。美联储已经明确了其加息的可能性,但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在最近一次国会作证后,还是让外界对于何时加息无法作出准确判断。他看起来不再担心通货紧缩威胁,但他似乎也不着急马上加息。
从许多方面来讲,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就是全球央行的行长。因此也难怪,当格林斯潘上周暗示美国利率将会上升时———也就是全球利率可能都会上升时,日本央行行长福井俊彦迫不及待地向公众表示,日本央行尚不会考虑放弃它的零利率政策。虽然日本经济看起来是发达国家中最好的,2003年第4季度,其经济增长率达到6.3%,是13年来最快的水平。银行业经营状况也在修复中,出口强劲,连消费者信心也比以前有了很大提高。
美国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在世界其他国家已经制造了潜在的泡沫。由于联邦基准利率达到46年来的最低点,低廉的成本使得投机者纷纷借入美元,转而投资巴西、南美等新兴市场的高收益债券,这些地方的债券收益率达到10%左右。
在全球范围内,低廉的借款成本已经导致借款额不断上升,同时房屋市场和债券市场投机严重。消费者纷纷按揭贷款和汽车贷款,房屋价格上涨,包括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和西班牙。但是如果房屋价格一旦回落或者利率上升,巨大的负债将使经济面临风险。这也正是英国央行和澳大利亚央行都已经在最近率先加息。
但大多数工业国家的利率还是维持在历史低点,加拿大最近还降了息。金融市场现在预期美联储可能会在今年夏天决定加息。如果美元利率提高,对其他国家也会造成影响,特别是许多新兴市场,利率提高将使这些国家的美元借款成本增加。日本央行行长福井俊彦表示,七国集团应该考虑一国的利率政策可能对其他国家造成的影响,“今天,一国的货币政策会对另一国家的经济产生重大影响。”而IMF在最近的一次《全球经济展望》报告中也称,美联储必须为调高利率做更多的准备工作,“避免国内和国外金融市场出现混乱”。
走入通胀?
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在上星期国会作证时表示,通货膨胀加速的可能性增大了。但是这是否会意味着全球通货膨胀率就此会走向相反的方向呢?
事实上,在过去一年中,较高的通货膨胀,正是美联储和日本央行所希望的。今年初,七大工业国的平均通货膨胀率只有1%,而大多数央行都希望通货膨胀率接近2%,对于他们来说,物价降低比物价上涨更加让人不安,更重要的是,通货膨胀看起来不会高到无法控制的程度,因为大多数发达国家仍然面临着高失业率和工厂产能过剩的问题。在美国,由于生产率提高,工资增长不太快,单位劳动成本正在下降,而全球范围的产能过剩也将使制造商品价格不会高歌猛进,所以,现在就认为将进入高通货膨胀时代实在为时过早。
另一方面,美联储在上一次政策会议上又说,即便没有通货膨胀率会立即上升的威胁,联储也应该开始加息了。因为现在的货币政策实际上已经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最宽松的了,即便加息后,货币政策仍然是十分宽松的。
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4月25日表示,欧洲央行的政策制定者目前既没有升息的打算,也没有降息的打算。货币政策的收紧将会是亦步亦趋的,而不会大幅度的,上周格林斯潘已经强调,利率最终会上调,而他对通货膨胀压力还并不担心。
不少专家认为,美联储应该加息了,利率稍稍提高可能会在短期内影响经济增长,但如果低利率时间越长,金融资产价格和负债水平上升后越有可能在未来崩盘,如果这样,那么现在的低通货膨胀率又要变成通货紧缩,而这正是联储所最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