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流感后对畜禽产品流通交易方式的思考
——来自上海市畜禽产品流通交易方式的调查
内容提要 中国大陆禽流感疫情发生后，社会相关群体对畜禽产品的质量安全问题将更为关注。畜禽产品流通交易方式对畜禽产品质量安全的影响不可忽视。本文从畜禽产品流通交易模式的角度出发，以对上海畜禽产品流通交易方式的调查为依据，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分析角度比较分析了上海与国外世界级城市的畜禽产品流通模式的现状和特点，提出在上海市发展畜禽产品的“市场外流通”交易模式的设想。
关键词 畜禽产品 流通交易 市场流通 市场外流通
禽流感过后，需要我们思考的问题很多。随着人流、物流、商品流的迅速涌动，阻遏病毒传播的空间屏障变得愈来愈脆弱，而畜禽产品流通交易方式对畜禽产品安全的影响不容忽视。禽流感是一面镜子，它给我们发出的警示之一是，在畜禽养殖业加速发展的同时，进一步完善我国畜禽产品流通交易体系的建设迫在眉睫。
一、国外畜禽产品流通交易模式概况
世界级城市的畜禽产品流通渠道可分为“市场流通”和“市场外流通”二大部分。市场流通指畜禽产品经各类批发市场集散、交易、形成价格后，经零售市场最终转移到消费者手中的过程；市场外流通是指畜禽产品流通不经批发市场交易而径直转移到零售机构、消费团体的过程。
目前世界级城市的畜禽产品流通模式主要有三种：以东京都为代表的东亚模式、以巴黎为代表的西欧模式、以纽约为代表的北美模式。
东亚模式主要以批发市场为主渠道，以拍卖为特征。东京都的畜禽产品流通主要以“市场流通”为主，目前东京都内共有中央批发市场9个，地方批发市场20个，与其他世界级城市相比东京都的批发市场数量相对较多，这与其超级市场尤其是综合性的大型超级市场的发展落后于欧美国家有关。东京都的批发流通交易具有流通渠道复杂，但流通规范化、法制化、效率高的特点。
西欧模式的批发市场与东亚模式相比，批发市场流通比例较小，而且大多数大型批发市场以公益性原则为主。近年来畜禽产品直销的比例也逐渐上升。巴黎在郊外设有一个批发市场——汉吉斯国际批发市场，该批发市场是一个现代化的大型农产品批发市场。由于鼓励发展产、加、销一体化，并将产前、产后相关企业建立在农村，巴黎畜禽产品的直销比例呈上升趋势，而且巴黎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也为周边地区畜禽产品的流人提供了保障。
北美模式的直销体系很发达，产地与大型超市、连锁经销网络间的直销的比例占到80％左右，经由批发市场流通销售的仅占20％左右。由于零售连锁经营网络和超级市场的发展，使零售商的规模和势力不断扩大，要求货源稳定、供货及时，产地直销的流通形式应运而生，大型超市、连锁经销零售商左右了产品的交易。如纽约畜产品的供应并非集中于城郊附近，而是来自遥远的专业化生产区域，畜禽产品流通交易大部分是由产地直接出售给零售商。发达的高速公路网络和现代化的运输保鲜设施，也为在纽约实现产地直销提供了重要的技术保障。
二、上海畜禽产品流通交易方式现状
目前上海畜禽产品流通交易方式可归为两种主要类型，一类是批发市场主导型流通交易方式，即“市场流通”方式；另一类是产销直挂以及产加销一体化的流通交易方式，即“市场外流通”方式。
(一)批发市场主导型流通交易方式
1．由专业经纪人向畜禽公司收购，经过屠宰厂加工后，销往批发市场。以南汇的畜禽流通情况为例，祥欣畜禽有限公司作为南汇最大的畜禽饲养场，其畜禽产品由专业经纪人收购，经由久盛肉类厂屠宰加工后销向郊区的大塘镇批发市场、奉贤四团批发市场。市区的批发市场则根据各自的地理位置状况分布从郊区的各个批发市场进货。在调查中发现，上海目前的批发市场发育尚处于初级阶段。其主要职能是为市场经营户提供交易场地，及对进入市场的交易商进行资格认证，其硬件和软件设施与相邻省市相比较为落后。
农产品批发市场目前建有曹安、市北等约40个。以曹安市场为例，-胴鸡在禽流感后从2004年4月2日开卖，主要进货渠道在三官堂桥批发市场。三官堂桥批发市场是定点屠宰鸡的市场之一，这样的批发市场上海郊区目前有4个。在禽流感前，曹安市场胴鸡日交易量约为1000只，目前交易量约为400只，主要供应企事业单位饭堂、饭店以及市民。目前日鸡蛋的交易量约为5000公斤，主要从江苏进货，供货关系固定。鸡蛋的采购方主要是社会团体、饭店和居民，其中，社会团体和饭店的采购量占70％左右，居民的购买量占30％左右。活鸡在禽流感之前也是从三官堂桥批发市场进货，日交易量约为2000只。
从畜类产品看，以猪肉产品为例，上海市场的猪肉产品既有本地供货的，也有外地供货的。大约40％的生猪由本地自给，在上海郊区指定屠宰厂屠宰；大约60％的生猪是由外地(湖南、山东、河南、浙江、江苏、江西等地)供货，在供货当地加工后，按照国家规定随车携带产地有关部门出具的检疫合格证等有关证明，并在指定的市境道口运人，接受动物防疫监督部门的防疫监督，进入本地市场。以曹安批发市场为例，在批发市场中经营牛、猪、羊肉的经营户中，个体占80％，集体占15％，直销厂占5％，目前市场中的牛肉日交易量约为100---120头，羊肉日交易量约为2500只，猪肉日交易量约为5000头，总的消费趋势较2003年有所上升。曹安市场中的经营户主要从附近的屠宰加工企业进货，如南翔、金山、松江、嘉定等。市场中的整猪一般批发到农贸市场、超市，分割后的猪肉卖到饭店、学校，其中，居民日供应量约为1500---2000头，农贸市场、超市日供应量约为1000头，饭店、学校的日供应量约为2000头，以上三种销售渠道的销售量分别占销售总量的1／3左右。
2．由经纪人向规模养殖厂收购，经过屠宰厂加工后，一部分销向批发市场，一部分销向规模养殖厂的直销点。这种流通交易方式比较特殊，处于“市场流通”方式和“市场外流通方式”之间，是一种混合型的流通交易方式。该类型的流通交易方式与典型的“市场流通”方式的主要区别在于，规模养殖场的畜禽产品有两部分流向，除了供应批发市场外，还有一部分作为规模养殖场的品牌产品在指定直销点出售。例如，在南汇区，东山养猪场作为规模生猪养殖厂，其饲养的生猪主要由专业经纪人收购，经由久盛肉类厂加工后，一部分销向大塘镇批发市场、奉贤四团批发市场，一部分在南京路食品一店专卖(状元猪)。前一种流向是“市场流通”方式，是批发市场主导型，后一种流向是“市场外流通”方式，可归为产销直挂型。因其与“市场流通”方式和“市场外流通”方式均有部分重合，故笔者将该种流通方式分别在图1和图2中体现。
(二)产销直挂及产加销一体化流通交易方式
1．产销直挂型。由配送中心向规模养殖厂订购，经过屠宰厂加工后，由配送中心销往各个配送点。配送中心的类型主要有专业化公司、政府部门牵头和超市自建三种类型。例如，上海食品(集团)公司沪东蛋品配送中心，集蛋品加工、整理、配送销售为一体，生产优质冰蛋、新鲜蛋液，加工整理鲜蛋出口，并与产地联合生产天然红心咸蛋、咸蛋黄、松花皮蛋。专业配送宾馆饭店、食品加工厂、快餐加工业、超市商场、单位、学校、幼儿园、托儿所、医院，是上海市菜篮子工程的一个组成部分。又如，在南汇区，由政府部门组织的由南汇区教育局配送中心向祥欣畜禽有限公司、东山养猪厂等渠道订购，经过屠宰厂加工后，向南汇区各中学、小学配送。而联华超市作为上海的大型超市，将生鲜食品作为特色经营，拥有自己专门的配送中心，主要向超市的连锁门店配送。目前，这个加工配送中心可以同时生产12大类、1200多种生鲜食品，对1000多家连锁门店进行统一配送。1000多家连锁门店实行统一定单采购，商品价格降了，质量却更好了。
2．产加销一体化型。由公司组建自己的产加销一体化体系。公司在收购畜禽产品环节主要通过两种形式：有的建立自己的直属养殖场，有的通过与基地采取签订合同形式收购畜禽产品；公司在收购畜禽初级产品后，委托屠宰加工企业进行屠宰加工；在屠宰加工后，畜禽产品经由公司自己的加工体系和市场体系进入销售环节。例如，上海南汇汇绿蛋品有限公司，是一个新兴的蛋鸡饲养、禽蛋加工、销售一体的专业公司。公司已经建立了生产、加工、市场三大体系。(1)生产体系：公司拥有直属蛋鸡场6个，规模由原来的2万羽扩大到15万羽。公司还与基地场建立了较为紧密的合作关系。由公司向基地场提供标准化饲养技术以及供苗、供料、供药、产品销售，目前基地场的规模约为25万羽。(2)加工体系：建立了出口蛋包装车间，并经市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检查审核合格，颁发了出口鸡蛋注册登记。公司还建立了活禽宰杀车间和熟制品加工车间，加工的产品已达20多个。(3)市场体系：超市销售、订单直销和出口创汇三结合的销售市场。已经建立了一千多家固定客户。2003年公司销售蛋品总量达6800吨，占上海郊区蛋鸡实际饲养销售量的40％。
三、比较分析
以下拟结合目前世界级城市的三种主要的流通交易模式，对上海畜禽产品的两种流通交易方式——批发市场主导型流通交易(以下称市场流通)方式和产加销一体化(包括产销直挂)流通交易(以下称市场外流通)方式——进行比较分析。分析将从两个角度出发，先从宏观上，将上海畜禽交易模式与世界级城市的流通交易模式作比较，接着从质量安全监控和流通交易费用角度对上海畜禽产品交易模式进行比较分析。
(一)畜禽产品流通交易的宏观比较分析
与世界级城市的流通交易模式相比，上海目前的流通交易模式主要以批发市场交易为主，即通过市场内交易，且批发市场数量较多，属于东亚模式。但是与东京都的交易模式相比，有以下特点：(1)上海批发市场交易主体的流动性较大，对批发交易主体的限制较少。而日本《批发市场法》(1971年修订)规定禁止中间批发商从事一级批发业务，仅有少数批发商有资格接受产地上市组织的委托从事一级批发业务。(2)上海畜禽产品从产地到零售商经过的批发渠道的级数也相对较少，一般经过两级批发商。而在东京都的批发市场体系中从生产者到消费者要经过两级以上的批发市场。(3)与东京都批发市场相比，上海畜禽产品批发市场交易流通法制体系尚不健全，流通效率低，规范化程度低，市场软件、硬件设施较落后。这主要与上海的畜禽产品的销地性质有关。上海不是畜禽产品的主要产地，不需要解决产品如何出去的问题，外地产品进入上海直接进入销售环节，所以批发流通环节发育较差。
(二)畜禽产品的质量安全监控的比较分析
从目前的畜禽屠宰检疫看，畜禽养殖场出售畜禽的，向当地动物防疫监督机构申请检疫，取得有效的检疫证明后方可出售。畜禽养殖场对出售的畜禽实行定点屠宰、集中检疫。畜禽养殖场送定点屠宰场屠宰畜禽的，要由检疫机构对畜禽产品的外表进行检验，并提供产地检疫合格证明。在屠宰厂还要进行畜禽产品的内部检验，主要检查瘦肉精的情况，同时出示产品检验证。虽然屠宰检疫的规章制度是完善的，但在“市场流通”方式下，由于执法以及监督成本方面的原因，屠宰检疫环节的问题还是较为突出。
(三)畜禽产品流通交易费用的比较分析
在“市场流通”方式下，流通交易各个环节的联系较为松散，市场风险较大。目前，上海的法定屠宰点经过压缩后，规模有所扩大，但同时也出现了加工设备利用率偏低，屠宰加工企业效益不佳的问题。例如，在南汇区，1998年的屠宰点有23个，2003年11月前还有21个屠宰点，经过压缩后，目前有5个法定屠宰点，主要由专业经纪人组织货源。作为法定屠宰点之一的久盛肉类厂，平均日屠宰量约为150头猪，但是该屠宰加工企业的盈亏平衡点在250头左右，现有的屠宰量远不能满足其保本的要求，更谈不上盈利了。出现以上问题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是由于屠宰点缩减，一些距离较远的饲养户不愿意送来屠宰加工，其二是对私宰的监督执法力度还有待加强。
(四)活禽流通交易的比较分析
在发达国家，流通交易的畜禽产品均为冷冻加工后的产品，所以无现成的经验可供借鉴。由于活禽产品的流通交易和消费环节的特殊性，在考虑活禽产品的流通交易方式的选择上，质量安全问题应摆在首要位置。结合以上对畜禽产品质量监控的分析，从质量监控环节的可操作性看，“市场外流通”方式更有利于活禽产品的安全监控。另外，从市场竞争的角度看，通过企业品牌效应的激励约束机制，也可对活禽产品的质量安全提供进一步的保障。
四、结论与建议
(一)从上海的畜禽产品销地性质出发，发展“市场外流通”方式主导型的交易模式 结合上海的畜禽产品销地的性质，避免“头痛医头”的形式主义，转换思维，进一步缩减批发级数，向西欧模式和北美模式逐渐靠拢，而且上海目前发达的高速公路体系以及现有的产业化龙头企业规模和数量也可为直销流通交易模式的实现提供可靠保障。
(二)从畜禽产品的质量安全保障看，产加销一体化的流通交易方式有利于对屠宰检疫的监控从控制畜禽产品质量安全源头看，通过产销直挂或龙头企业产加销一体化的流通交易方式，对畜禽饲养规范、药物残留标准的控制更为有效。由产业化企业对畜禽饲养的源头包括种苗、饲料、饲养方式等饲养环节进行监控，一方面可将监控成本通过直销方式在企业内部化，另一方面也可提高监控的效率，降低监控的成本。
(三)从降低流通环节成本看，产加销一体化的模式可缩短流通环节，降低运输成本，实现畜禽产品的增值，为农民增收提供有效途径 可考虑借鉴巴黎模式，鼓励产加销一体化，将产前、产后相关企业建在郊区。其有利之处，一方面可就地转移农业劳动力，为农民增收提供有效途径；另一方面，这些产前、产后企业通过农业的中间消费直接促进农业生产，组织与培养农民，实现农业生产标准化和商品化，实现畜禽产品的增值。
(四)兼顾国内居民的消费习惯，进一步加强对活禽流通交易的管理，可考虑将产加销一体化企业作为有效载体 积极扶持和引导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特别是禽类产品生产、加工和运销企业，在认真落实禽类生产所需种苗、饲料、免疫、用药、检验、包装等全过程质量监管措施的同时，扩大必要的冷冻、仓储等设施，保护和提高企业营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