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联邦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 A )决定从2014年开始用三年时间禁止在蓄养牲畜上滥用抗生素。如果实施成功,将是FD A几十年来的重大政策之一。
滥用抗生素指的是非治疗性使用抗生素。在美国,80%的抗生素已经被使用在畜牧业养殖上,使用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控制牲畜的疾病,二是让牲畜增加体重。然而,正如人一样,有病吃药是正常,无病吃药就是异常。让FD A痛下决心禁止对牲畜非治疗性用药的第一层原因恐怕在于,无病也让动物吃药是对动物的虐待。
动物福利是发达国家普遍接受的一个原则,所谓动物福利是指让动物在快乐的状态下生存,让动物享有不受饥渴的自由、生活舒适的自由、不受痛苦伤害的自由、生活无恐惧感的自由以及表达天性的自由。其中,也包括不能违背动物的自我意识。人们只是看到了人类违反动物福利而虐待动物的一些显性行为,让无病的动物服药却让不仅是中国人也包括美国人等没有意识到是虐待动物。
从动物福利的另一个原则来看,就是将心比心,要仁慈地对待动物。对于一个无病的人强行让其服药,人们当然会意识到这是侵犯人权,是对无病者的迫害,而且会认为这种做法有很大的阴谋。但是,对于让无病的牲畜服药,却没有人意识到这也是一种迫害,是在侵犯动物的权利。现在,FDA下禁令就是从官方态度上明确,让无病的牲畜服用抗生素是对动物的虐待,是不符合动物福利的,因此必须予以禁止。
不过,FDA禁止对动物非治疗性用药更重要的着眼点还在于保护人类自身,因为,不虐待动物后,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人并让人类社会获得可持续发展。对牲畜无病用药当然是为了获利,这与中国的活兔拔毛是一样的动机。但是,获利的是少数人,如药物企业、养殖主,但受到伤害的却是大多数人,甚至养殖者本身。
两相比较,利与害非常明确。不禁止对牲畜非治疗性用药,获取的是小利,损害的是大利;禁止对牲畜非治疗性用药,获得的是大利,也即所有人的利,损失的是小利,也即小部分人的利。在大利和小利或者反过来说在大害和小害面前,所有人的取舍和选择都不会有问题,这也是FD A下决心的重要原因。
大量事实已经证明了对牲畜非治疗性用药的严重后果。几年前的一项调查表明,全球每年消耗的抗生素总量中90%被用在食用动物身上,其中90%都只是为了提高饲料转化率而作为饲料添加剂来使用。这种非治疗性用药会让动物逐渐产生耐药性,动物身上的耐药菌又可以通过粪便直接污染环境、水、食品,还可以通过直接接触传染给人。同时,细菌的耐药基因还可以传递给人体肠道内的细菌,让它们也变异为耐药菌。众多消费者长期食用“有抗食品”,即使没有直接大量服用抗生素,耐药性也会不知不觉增强。
由于有耐药基因的转移,从动物传播到人身上的微生物性感染越来越难以治愈。现在的情况是,以前一种抗生素产生抗药性往往需要10-20年,现在一种抗生素产生抗药性的周期往往只有几年。这不仅从经济上而且从健康上对所有人造成了严重威胁。在美国,有两个数据可以说明问题。一是现在抗药性的迅速蔓延每年会让2.3万美国人死亡,二是即便禁药会让美国肉价上升,但如果不禁止对牲畜非治疗性使用抗生素,美国的医疗保险每年会因此增加200亿美元,这意味着平均每个美国人每年要多负担60美元。
在中国,对牲畜的非治疗性用药更为普遍,中国每年生产抗生素原料大约21万吨,有3万吨出口,其余均在国内自用,其中有9.7万吨抗生素用于畜牧养殖业,中国人人均年消费抗生素达到138克左右,是美国人均用量13克的10倍。这之中就有超过1/3是通过猪牛鸡鸭鱼等肉食性食品进入人体。
在中国对牲畜滥用抗生素的结果虽然没有研究提供具体数据,但比照目前美国的情况,危害性只会大于美国。美国已经在叫停对牲畜非治疗性使用抗生素,中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