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死吃河豚”这句俗语，让人们对河豚半是恐惧半是好奇。恐惧的是，它能毒死人；好奇的是，到底有多美味，让人愿意拼死一尝？几年前，武汉鲜有人吃河豚，但现在到处可见经营河豚的餐馆。这些河豚从哪里来，到底有没有毒？国家明令禁止食用河豚，为何酒店还在销售？本报记者进行了一番探访。
探访
不少酒店鱼池有河豚身影
“走，请你吃河豚。”如果几年前，有人这样和你说，你一定会认为他是在说梦话。别说吃河豚，几年前人们就连河豚长啥样也不知道。但如今，吃河豚在一些市民眼里已成为寻常事。“最近一年，我在武汉吃过好多次了。”商人钟先生爱吃鱼，每当有饭局时，朋友总爱点道河豚来满足他的喜好。在钟先生看来，如今在武汉吃河豚比吃螃蟹还容易，“螃蟹还要分季节，河豚好像一年四季都有卖的。”
在武昌临江大道一家餐厅，记者问有没有河豚卖，服务员称，每500克168元，现点现杀，可红烧也和炖汤；在汉阳一酒店，鱼池里也有河豚在游动，问起价格，店家回答称，每500克128元……经过多天的探访，记者发现，武汉建有鱼池鱼缸的酒楼餐厅里，不少能看到河豚的身影。“眼下，江城有河豚卖的酒楼少说也有一两百家。”有权威人士称，最近一两年，一直缺乏热点的江城餐饮酒楼，大有将河豚当成最新卖点和一大新宠的苗头，“有河豚卖，显得酒店更上档次。”
国家禁止食用酒店却偷着卖
有意思的是，虽然争相将河豚当成了新宠，但经营河豚的酒楼，不论是在广告还是菜单上，都看不到河豚的身影。业内人士解释说，由于河豚体含剧毒，国家明令禁止食用，所以多数酒店并不张扬，偷着卖就是了。
在汉阳汉江边一家经营河鲜的餐厅，记者在盛放活鲜的玻璃缸里看到了不少河豚，鱼缸上赫然写着“气泡鱼320元/斤”的字样（如图）。一同前往的武汉餐饮协会人士肯定地告诉记者，这就是河豚。
在汉口江边一家餐厅，记者看到河豚后找到老板要求吃河豚，老板打量了一下记者后却说，“这几条河豚是托人从老家带过来的。这可是野生的，价格很贵，舍不得卖，留着自己吃的。”
据了解，国家《水产品卫生管理办法》第三条规定，含有自然毒素的水产品如河豚等有剧毒，不得流入市场，应剔出集中妥善处理。
换而言之，国家早有明文规定，河豚属于禁止酒楼销售产品之列，谁卖罚谁，吃出问题酒店更是责无旁贷。
进价几十元卖价上百
河豚肉质鲜美，自古以来就和江刀、鲥鱼一起被并称为“长江三鲜”。也许正因为如此，河豚身价不菲在多数消费者心目中都是理所当然。“商家正是利用了消费者这样的心理。”有知情人士称，眼下，在江城众多酒楼餐厅里，一条巴掌大的河豚售价已过百元，如果是野生的，卖个大几百元也是常事。“现在酒楼里河豚价格每斤最少也要一百元，不少酒楼甚至卖到了三四百元一斤。”有知情人士透露，河豚定价依酒楼的档次而定，但武汉餐饮市场上绝大多数的河豚是差不多的品种，质量和口味上没有多少区别。
他还透露，这些酒楼里售价几百元的河豚大多来自省内的养殖基地，在华南海鲜市场，这样的河豚每500克售价在30元上下。“前两年，我们还得从江苏进货，现在省内就有，进价这几年一路下跌，这样一来利润就高了，这也是越来越多的酒楼愿意冒险进行销售的原因之一。”
养殖河豚味道不咋地
河豚到底啥味道，居然让食客冒险品尝？记者品尝后发现，味道不过如此。除了口感与普通鱼有点区别外，鲜美程度尚不及普通江鱼。记者询问了不少吃过酒楼里河豚的消费者，多数人的看法和记者一致。
资深经理人廖先生表示：“没吃过的就是想尝个鲜，但说实话味道就那样。吃过后就没人愿意再花冤枉钱了。”
中国烹饪大师何培艳对此的解释是，以前的河豚几乎全部为野生的，现在是人工养殖的，品质当然差得远。另外，传说中的河豚和现在养殖的这种也不是一回事。传说中那种美味的河豚要是处理不好，一口就能丢命。现在这种养殖河豚，其实应该叫巴鱼，幼鱼的毒性小，处理干净后一般都不会出啥问题。
据他讲，“正宗河豚颜色鲜艳，汤奶白，味道鲜美；巴鱼色死发乌、肉质也粗，土腥味重。正宗的河豚一般要从江苏进货，每斤少说150元，到了酒楼没有个四五百元难得吃到。”“你看看现在市场上卖的河豚，大多长一个样，差别不大，个头一斤都不到。”何培艳介绍说，河豚品质以颜色鲜艳为佳。现在武汉市场上的养殖河豚，主要有菊黄、条纹和暗纹三种，品质以菊黄最好，肚子上有两条金线；条纹次之，身上花纹像水波；暗纹最差，颜色发乌。
山东渔民出身、在汉经营海鲜多年的小蓬莱酒楼刘老板也称，“我们老家的河豚黑的、黄的，各种颜色的都有，品种少说十多种，有大有小，身上的花纹更是千奇百怪，鱼腹下的刺点也硬得多。武汉卖的河豚跟老家的完全不一样。”“河豚毒素主要在血、肝、牙齿、鳍、内脏及头部。一点也不能留，稍有不慎就会出事。”刘老板给记者表演了正宗河豚的做法沿着鱼身斜切一刀。前半部头和内脏统统不要，只留后半截。“我们老家都是这样吃的。谁都不敢留前半部分，那是清理不干净的。”
厨师试吃其实是“演戏”
“酒楼河豚味道一般，前戏却很足。”中国烹饪大师宗家宏表示，现在不少酒楼在将河豚端上桌后，一般都会安排厨师当着客人的面先试吃，然后伫立一旁，等过15分钟后才让客人动嘴。这意思很明显我们的厨师艺高胆大，在我们这里吃河豚绝对安全。“烹饪河豚绝对是门手艺。”宗家宏告诉记者，以前本地厨师没人会做这道菜，因为不了解做法，怕吃死人，往往都会聘请江浙厨师主厨，这套吃河豚的把戏也是江浙厨师带过来的，武汉很多酒楼沿用至今。
“其实现在这种把戏完全就是个营销噱头。”有知情人士称，“养殖河豚幼鱼的毒性小，处理起来容易些。真正的厨师哪有功夫给你一桌站一刻钟？找个人穿上工作服表演罢了，图的就是让你感觉是那回事。”
声音
市场管理亟待规范
河豚人工养殖在我国已成为一大产业。可以肯定的是，江城餐饮市场上的河豚基本都是人工养殖的品种。
中科院武汉水生所张堂林副研究员的说法是，河豚是洄游类动物，主要生活在咸水中。目前酒楼销售的人工养殖的淡水河豚多是幼鱼，个头很小，含毒量不高且容易清除。如是要将河豚养大，需用海水。另外，人工养大的河豚，含毒量仍然很高，主要用来提取毒素，食用的极少。
据了解，此前武汉有多家酒店因销售河豚曾被处罚过。省水产办人士证实，我省虽引进了河豚人工养殖项目，但目前对养殖河豚上餐桌并未出台具体政策。省药监局人士则称，目前相关法规仍严禁餐馆销售河豚，如果违反将按《食品卫生法》进行处罚。
有经营者称，“以前出台禁食河豚令时，还没有人工养殖的河豚。现在养殖河豚日渐兴起，我们卖的都是子二代河豚，属于新事物，应该是属于法律规定的真空地带。”
更多业内人士认为，伴随着河豚经济的壮大，庞大的市场消费已经形成，如何面对这一新形势，需要管理者尽快拿出相适应的管理措施，让经营者卖得规范，让消费者吃得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