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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海獐子岛 舌尖上的海珍集散地

  作者: 来源: 日期:2012-06-15  

  刚从20多米深的海底捞出一兜子海货的张林摘掉水镜静静地坐在小采捕船上。那兜子海货是给来獐子岛参观的一个证券公司的团员们准备的。当网兜里的海货一股脑地扣到大船的甲板上时,人群呼啦地围了过去,大呼小叫着。确切地说,这一兜子不是海货而称得上是海珍,无论是扇贝、海胆还是海参都有小孩巴掌大小。

  费力地扯掉头套的张林面无表情地瞥了瞥围绕着鲜活的海珍惊喜连连的人群,接过助手点的烟,一口口慢慢地吸着。看到镜头对准他时,他被皮头套绷得苍白的脸挤出了一丝笑容,踩着大大的脚蹼一身水淋淋地躲到了船后。对他而言,这样的潜水采捕不过是重复了千百遍的谋生手段。

  这里是地处黄海深处的獐子岛,几乎每一年的世界环境日、世界海洋日前后都会有很多的专家来这里考察,因为这远离陆地的小岛据说是中国最纯净的海洋牧场。

  这里是北纬39度的獐子岛,独特的气候条件造就了海珍的天堂,孕育了中国最顶尖的野生鲍鱼和海参,并成为国宴特供珍品。

  这里有着50多名像张林一样的潜水员,他们秉承着“海上大寨”的优良传统,用深潜采捕的方式日复一日地为“吃货”们满足口腹之欲创造着方便条件。

  潜水员张林展示他采捕的成果。这些巴掌大的海参市价千元。特派大连主任记者 李振村 摄

  来碗鸡蛋酱蘸海参吃

  每一次看着人们风卷残云般消灭掉那些他采捕上来的海珍时,心情都是愉快的。他和伙伴们每日的劳动成果会被立刻发往世界各地,最终制成一道道价格昂贵的美食。

  二名操刀者熟练地分解着扇贝、海胆,不停地将切好、剥开的海鲜送到周围直直伸过来的手中。美食入口,没人会费力去想一些赞美的词语,一句句“真好吃!”简单直白,就如这刚出水的鲜货不需要什么调味料去画蛇添足一样。“居然是甜的!”晶莹的扇贝肉在唇齿流转间捉住了人们的味蕾,只是没来得及回味就滑进了肚里,还没合上嘴的人只好急忙地又将自己的小盘子递上去再抢一块回来细细品味。

  张林倚在采捕船上,微笑着望着吃相夸张的人们,出水几分钟后,他的脸已经恢复成了岛民特有的红色。他说每一次看着人们风卷残云般消灭掉那些他采捕上来的海珍时,心情都是愉快的。他和伙伴们每日的劳动成果会被立刻发往世界各地,最终制成一道道价格昂贵的美食。虽然他没品尝过那些精雕细刻的美食,也没去过那些金碧辉煌的餐厅,但是他觉得他们獐子岛的吃法才最好最正宗。

  獐子岛的吃法就是讲究个原汁原味,最原始的方法就是拿过来直接就生吞活剥,弄一嘴大海的味道。做扇贝,直接蒸,不考虑什么豉汁味,什么蒜蓉粉丝味,要的就是这个满口鲜。野生的海参,有种做法超级简单,用高压锅闷十来分钟,然后蘸鸡蛋酱吃,完全就是东北蘸酱菜的风格。

  獐子岛的特色食物其实并不是生猛海鲜,而是地瓜叶子手擀面、地瓜梗子炖大棒鱼、萝卜条炖咸鱼等。也许是他们海鲜吃得太多了。

  獐子岛牙马滩海参一年只允许采捕一次,这里的野生海参曾经卖出过6两12.8万元的天价。特派大连主任记者 李振村 摄

  北纬39度的神奇

  北纬39度是个神秘的地带,在这个地带上有北京、纽约、芝加哥、罗马、爱琴海、地中海等胜景;也有百慕大三角洲和尼斯湖水怪的存在,还是著名的葡萄酒产地、人参产地,獐子岛,也在这个纬度上。

  家里的老同志退休前也是记者,三四十年前上过獐子岛,当时他是从大连出发坐着快艇在海上摇晃了七八个小时才到的。他印象中的獐子岛,房子都是石头垒的、茅草的顶,全岛没有大路。而印象最深的就是海参。缴5块钱押金就可以自己下去捉,当时捉一根的价格是5毛钱,而且捉之前必须要得到獐子岛公社方面盖了公章的许可信才行。“海参就在沙子里乱跑,一摸一个准。”

  岛上的居民也说,在他们小时候,虽然不允许私自拿回家,但是小孩子们游泳打水仗就用海参互相撇着玩,“那玩意打在身上也不疼。”说到獐子岛人吃海参历史,也许就是最近十几二十年的事儿。

  我们在市场上看到的海参基本都长得跟黄瓜似的长长的,而刚出水的海参却很快就缩成橄榄似的椭圆形。张林随手抓起一根刚采捕上来的海参,然后猛地往船板上一摔,“砰”的一声轻响,海参居然弹了起来,“我们獐子岛有句话就叫,好的海参会跳舞。”

  海参这玩意之所以被称为“海参”,是因为它具有与人参同样的营养价值。而只生长在水面20米以下的野生海参更是珍品了。獐子岛北纬39度是个神秘的地带,在这个地带上有北京、纽约、芝加哥、罗马、爱琴海、地中海等胜景;也有百慕大三角洲和尼斯湖水怪的存在,而且是著名的葡萄酒产地、人参产地。这个地带属寒暑交界地带,是世界公认的最适宜海洋生物生长的纬度和海珍品原产地。

  第一代深潜员不少葬身海底

  王天勇得了股骨头坏死,“再也下不了海了。”当了25年重潜员的他有些遗憾,“还是自己捞的吃着香。”

  印象中,最高档的菜似乎都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可是在獐子岛,最先上的菜是鲍鱼,“先吃鲍鱼,不然吃了别的之后就吃不下了。”小儿巴掌大的鲍鱼端上来,既没有萝卜花装盘,也没有什么作料调味,一人一个就开啃,两厘米厚的肉咬在嘴里剩下的动作就是吞咽了。

  说起獐子岛鲍鱼就一定绕不开一个人,就是王天勇。王天勇83岁了,提起往事,说到兴奋处嗓门仍和岛上的人一样大。 1972年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访华时,周恩来总理曾点名要用獐子岛的鲍鱼招待尼克松。为此,王天勇下到水温零度以下的海里,为这位特殊的国际友人捞鲍。半个月在冰冷的海底捞了一吨半的鲍鱼,于是他有了“共和国采鲍第一人”的称号,而獐子岛的鲍鱼也就有了“国宴鲍”的美誉。

  王天勇是獐子岛的第一个潜水员,也是第一个重潜员,“重潜就是要潜入30多米深的海底,为了能达到那个深度,潜水员必须穿着200多斤的装备下水,不光是靴子是铅铸的,就连口袋里都会塞上铅块。”王天勇的语速很慢,似乎在一点点地回味逝去的时光,“还没有人在冬天下过海底,但是命令就要服从。那时候没有什么保暖措施,没进水多久,手就冻得涨破了。”一连半个月,王天勇和战友们终日在海底采捕,终于胜利完成了任务。

  尽管王天勇的传奇故事带着浓重的时代特征,但也反映出大海确实对獐子岛太过厚爱。

  王天勇眼不花耳不聋,他笑着说那时候只有潜水员知道海参的价值,“吃了可以取暖还能恢复体力。”可是再多的进补也抵抗不了职业病的侵扰,王天勇得了股骨头坏死,“再也下不了海了。”当了25年重潜员的他有些遗憾,“还是自己捞的吃着香。”

  他现在每天像上班一样,一大早起来拄着拐棍坐上公交车去岛上的老年人活动中心玩,波澜不惊地安度晚年。那里有很多像他一样退下来的潜水员。

  王天勇说,有不少第一代海碰子也就是潜水员就是因为无法与海面人员联系,在遇到意外情况时,得不到及时救助而葬身海底。另外,第一代海碰子一旦得了“高压病”,由于没有相关医疗设施,只能靠经验自我排压。

  懂得取舍的发展之道

  在獐子岛,耕海牧洋已不再是一种诗意的想象和诗意的描写,就连深海的人工养殖都有严格的数量规定。

  再次见到潜水员张林是在他工作的采捕船上,这样的玻璃钢船獐子岛渔业集团一共有15艘。每条船5人配置,就是这些俗称的“海碰子”们每日里提供着大海的珍藏。

  码头上没有千帆竞渡万舸争流的气势,但是海水却清澈见底,就连码头边上最常见的油污都看不到。7点了,岛上的雾很大,可是潜水员的采捕船仍然准时出发。2名潜水员,16个能支持半个小时的氧气瓶,等海珍装满了10个大泡沫箱子就可以回家了。

  船迎着风浪不知道开到了哪儿,半个小时后停了下来,一件毛衣、两件毛衣;一双毛袜子、两双毛袜子……厚厚的铅腰带、重重的氧气瓶……记者胃里反酸水的工夫,张林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了船舷上。

  停在四面只剩下海的船摇晃得很厉害,感觉他像是一头栽下去似的,在海面砸出一圈涟漪,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船上的人随意地聊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这一次张林入水的时间有些长,慢慢船上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除了氧气瓶相互碰撞的声音外,大家都紧紧地盯着海面。终于,海面上划出了一个浅浅的圆圈,“这小子要上来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也开始忙活起来。

  二十分钟后,张林爬上了船,收获是一大袋子海胆,“这一兜子市价怎么也有三千了。”他掰开一个海胆递过来,“海深30米地方采的,鲜着呢。”对于不吃海鲜还在晕船中的记者来说唯一的回应就是继续吐。

  张林和队长王厚喜你来我往地下海上船,海胆、扇贝、鲍鱼……成兜子成兜子里往船上扔,4个多小时后,10个大箱子装满了。这船一下子就堆了好几万元。“这就是我们獐子岛的宝藏,给你长长见识。”

  28岁的张林干潜水员的工作已经5年了,“最盼着的就是天气不好,那就不用下海了。 ”他现在的年收入十多万元,“每天大约在海底工作五六个小时吧。”虽然獐子岛集团规定潜水员这个职业最多可以干到45岁,但是张林说再干5年就不干了,这个活儿,太苦了。

  这里每天都有采捕量的上限的,“野生的资源就这么多,捞干净了以后怎么办? ”

  “懂得取舍”是獐子岛的发展之道。就连深海的人工养殖都有严格的数量规定,因为养殖过密,一旦超出海水自身的净化能力会导致污染甚至引发赤潮使活海变成死海。

  在獐子岛,耕海牧洋已不再是一种诗意的想象和诗意的描写,而是獐子岛人与大海之间最安定祥和最具生态意义的交谈方式,这是一种共生方式。

  不鼓励旅游的海岛

  在这方圆不足15平方公里的岛上,就连生活垃圾都要花大价钱送到岛外去处理。

  《舌尖上的中国》热播之后,獐子岛也名声大噪,很多“吃货”在各个论坛留言要去獐子岛尝尝海鲜大餐。对此,獐子岛方面却淡定得很。对于游客,他们的态度是“不拒绝、不鼓励”。

  岛上现在修了平整的大道,居民们都住上了砖瓦房,繁华的主街道上各种店铺应有尽有,只是岛上唯一的宾馆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子: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甚至烧不了热水。在獐子岛人眼里,既然旅游和环境保护有着不可调节的矛盾,那么为了保护着大海的厚爱,他们宁肯舍弃眼前的利益,这片海是祖宗传下来的,他们也要为子孙后代传下去。

  在这方圆不足15平方公里的岛上,就连生活垃圾都要花大价钱送到岛外去处理。而在岛上转悠,除了几只小狗见不到任何的家畜。岛上最多的气息就是森林的味道,早在80年代,这里就禁止砍伐树木了。风力发电、海水集中供暖、太阳能路灯等我们所能想象到的低碳环保的做法在这里随处可见。就连镇政府也只有三台车,都是接送客人用的面包车,便是镇长也没有自己的专车。

  保护海洋保护环境并没有与岛民的利益发生冲突,在这里,最好的建筑是学校,在这里上学一律免费。这里的居民只要出生就有6000股獐子岛的股票,每年每个人的分红就是几千元。每个老人都有一个月七八百元的退休金。所以即便是在这里买房也是落不了户口的。“我们獐子岛”,这是每个獐子岛人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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