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门观赏鱼协会会长郑敏学说,这并非危言耸听。据他介绍,今年元旦前夕,中国锦鲤协会在与江门一江之隔的中山古镇成立,中国渔业协会副会长林毅兼任锦鲤协会会长。郑敏学受邀参加成立仪式,当时林毅对他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现在各地锦鲤发展迅速,几年后如果有其他地方在各方面都超过江门,人家对你们手上握有这块牌子就有意见,到时候可能就不给你们了。”
回到协会后,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中国锦鲤之乡”牌匾,郑敏学五味杂陈。他说:“这是江门市政府和江门观赏鱼协会通过多年努力争取回来的荣誉,全国就这么一个,要是在我们手上给弄丢了,那简直是丢了全江门人的脸。”
现实状况:产业壮大面临内忧外患
自从2009年5月从中国渔业协会获得这块牌子以来,江门锦鲤人就有一个愿望:将江门锦鲤产业做大做强。
当时从政府到民间都兴奋了一阵子,提出了一些宏大的目标,也描绘了美好蓝图:比如争取2年内实现养殖规模翻番,从1.08万亩达到2万亩左右,培育若干个龙头企业和规模企业,考虑筹建全国性专业市场增强名气,更远一点甚至提出要把江门打造成中国的“新泻”(注:新泻是日本锦鲤之乡)。然而,记者日前从市观赏鱼协会获悉,在拿牌后的一年半时间里,全市新增的锦鲤养殖鱼场不到10个,新增面积不足1000亩,曾计划在江海区礼乐街道办规划建设一个200亩的锦鲤养殖、销售基地也没了下文,优质鱼苗研发也进展缓慢。由于没有一个专业集散市场,行内人士还笑称到“中国锦鲤之乡”买鱼如同逛小卖部。
除了“内忧”,更有“外患”。由于全国各地竞相进行锦鲤比赛,社会对锦鲤的认知在加强,许多地方开始大规模进军这个产业。远的如北方的河北、辽宁、天津等地,周边的如中山、顺德以及广州番禺近两年也有较大的动作,尤其以中山古镇镇政府主导的系列扶持行动为甚,而部分江门锦鲤人认为,江门正在丧失某些机遇和优势。
据郑敏学讲,中国锦鲤协会原本想设在“中国锦鲤之乡”江门,但后来未能成行。去年,中山古镇政府提供了5亩土地,斥资100多万元兴建了中国锦鲤协会大楼,还计划每年从财政划拨100多万元用作经常性活动费用,规划了锦鲤一条街,甚至着手修建锦鲤检疫大楼。他分析,修建检疫大楼背后,很有可能是中国锦鲤进出口口岸将设在古镇。
中国锦鲤协会副会长、省爱鳞会会长梁康民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说,古镇镇政府下了很大决心来做这件事,规划了很好的地段来开展进出口业务、建设检疫大楼,目的是能够将全国最大型的锦鲤比赛放在古镇,使古镇成为一个锦鲤进出口的国际化平台。
“中国锦鲤协会今后会尽量把大型比赛项目安排在古镇,”郑敏学语气里不无羡慕:“就在中国锦鲤协会成立当天,古镇就举办了中国首届水族宠物展览,几十万人参加,而进出口集中在古镇,带来的税收、检疫费用将会非常可观。”
业内诉求:期盼政府扶持壮大规模
事实上,要求政府在做大做强江门锦鲤产业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呼声一直未停歇,近两年的江门市“两会”上,市政协委员俞雪花和民进江门市委会先后提交相关提案,建议政府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擦亮“中国锦鲤之乡”这块招牌,他们的提案被归为经济建设类。
提案总结当前江门市锦鲤产业存在的问题:缺乏科研基金,未有水产研究所硬件;缺少相关具体配套的产业发展优惠政策;鱼种质量不高,完全依赖国外引进,未能培育出有市场竞争力的本土优良品种;高品质锦鲤不多,品牌影响力不强等。
涉足锦鲤产业的鱼场主们最关心的就是配套产业发展的优惠政策,他们急切希望有一个由政府主导的系统规划来壮大锦鲤养殖规模,吸引更多商家到江门投资锦鲤产业。
受制于严格的国土政策,当前要壮大江门市锦鲤养殖规模只能依靠一个途径:从目前养殖其他鱼类的农民手中争取到尽量多的鱼塘,说服他们转养锦鲤。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据了解,江门市观赏鱼协会部分成员曾多次到江门郊区、开平、台山、新会等地动员和组织培训,但出于对行业的不了解和对未来销售的信心不足,农民更多是观望。因而,一年半的时间,全市也只新增了不到10个鱼场,不足1000亩的面积。
相反的是,由于政府没有出台锦鲤养殖的有关补贴政策,现有的部分锦鲤养殖场也开始变得谨小慎微和异常敏感,甚至有减少养殖面积的打算。郑敏学告诉记者,前段时间省里要抽查江门锦鲤养殖场的状况,他就非常担心,因为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就意味着没有保障的锦鲤鱼场要直接垮掉。江门市观赏鱼协会另一成员刘心学则直言,由于看不到江门锦鲤产业的未来前景,今年想转向其他行业。
有鉴于此,江门市观赏鱼协会成员形成一个共识:如果有一个系统的产业发展规划,这些问题就会很好地得以解决。比如将土地集中起来,规划一定面积必须养殖锦鲤,或者建设一个专业锦鲤集散市场,让外地买家知晓集散地名气,还可以鼓励金融机构支持小额贷款,解决投资者的资金问题。
观点PK:依靠行政手段还是由市场调节?
但对于政府用行政手段规划和扶持锦鲤产业的声音,市海洋与渔业局渔业科科长卢卫基则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效益是最好的引导,尊重农民的趋利心理,让市场去说话。卢卫基认为,如果农民看到锦鲤养殖可以带来的效益,不用政府去推动,他们自然会抛弃其他鱼类去选择锦鲤,养殖规模自然也会因而增加,就像现在农民青睐四大家鱼一样。
而至于建设专业市场,卢卫基表示曾积极争取过,但土地问题并不容易,而且,市场的形成是有规律的,需要巨大的产量为依托。据悉,目前全市67万吨的水产品有80亿元的产值,尚无一个大型专业水产品集散地,而全市锦鲤产业产值仅有两亿元。
他还建议,锦鲤养殖者应该抓住农村鱼塘五年一租的机遇,参与竞标拿到尽量多的鱼塘。“拿回‘中国锦鲤之乡’的牌子,政府已经搭好了大台,接下来需要的是企业以主体身份去唱戏。”卢卫基说。
对此,郑敏学感谢政府、特别是海洋与渔业部门在过去几年的扶持,但他始终坚持认为,政府的持续和更深的介入会形成一股巨大的推动力量,尤其是对于建设专业市场。他分析说,其实建立专业的锦鲤集散市场除了可以直观地提升江门锦鲤的知名度,还能够带动一系列后续效益:由于集散地是靠规模支撑,政府建立专业集散地的决心必然吸引更多投资者前来;集散地将带来流通领域的繁荣,拉动饲料、鱼药和水族器材等上下游企业的发展,带来丰厚税收。此外,如果把“中国锦鲤之乡”这个全国唯一的牌子同侨乡旅游品牌结合起来,打造现代休闲渔业,未尝不是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当初江门能拿到这个牌子,靠的主要是优良水质、大量鱼塘和塘租便宜,这些都是潜力,拿到这块牌子后必须有后续的动作来匹配,但显然我们做得不够好。”郑敏学说。
专家声音:增加产量是当务之急
在了解到政府和业内的两种不同声音后,中国锦鲤协会副会长、省爱鳞会会长梁康民说,政府主导必然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江门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做大自己的产量。
梁康民告诉记者,自己参与了广州番禺和中山古镇的政府扶持锦鲤产业策划,其中番禺出于交通优势的考虑,打造了大型的锦鲤集散地,而古镇则定位于做大型锦鲤赛场和国际性的锦鲤检疫平台。“这些工作都已经进入实质建设阶段,这些主要靠政府在背后推动。”
不过他也提醒说,江门发展锦鲤产业的最大优势就是鱼塘多,水质好,这决定了江门的锦鲤产业特点是上游的养殖环节,因此出台优惠条件招商,扩大养殖规模,增加产量应该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