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普通人都能够在有惊无险中度过一生,这要归功于我们的社会教育,归功于我们的文化与文明,这也是中国文化与中华文明传承的价值与作用。文明解决了中华民族生存的问题,而文化解决了国家发展的问题。一国的发展,君主起到决定性作用,尤其是中央集权制的国家,君明则国兴,君昏则国衰。
很可惜,君主也是人,是人就有前文所讲的两个缺点,一是认知局限性,二是自主意识与情感引起的“人为”。正是基于此,圣贤很看重君主兼听与朝堂议政,自然也就希望君主能够经常听取“据法直言,名刑相当,循绳墨,诛奸”臣子的谏言,并依靠这些臣子实现国家治理的目的。中央集权制的特质决定了它必须执行最广泛的团结路线与参政议政,才能确保政策的正确性与句容性。
但很可惜,韩非子眼中的君主却与此相背,既不兼听,也不议政,而是与“謟施顺意从欲以危世者”亲近信言,可想而知,国家政策是不可能做到正确与包容性,必然是错误与利私的。历史就在兼听则明与偏听则暗中起伏前进,只不过兼听时长,偏听时短,而我们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所以人类尽其所能让和平年代长一点,让战争时间短一点,这是人性所致。
韩非子说完亲信之象后,再说“僻责”,他认为“悉租税,专民力,所以备难充仓府也,而士卒之逃事伏匿、附托有威之门以避徭赋而上不得者万数。”意思是:征收租税,集中民力,是为了防备国难、充实仓库,而士兵逃避耕战,躲藏起来,依附于权门贵族来免得役赋税,结果使君主失去了劳力,这样的人竞数以万计。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僻责”问题,而是关乎国家发展的问题。我们总讲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各国争伐不断,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总之就是随时准备打仗,或是随时准备被打,在这种生存环境与状态下,整军备战与国防储备显得尤其重要,而农耕作业是国家物资与社会财富重要来源,农耕者是国家兵源的唯一来源。按理来说,国家君主应该高度重视农耕与从业者,但很可惜,君主的治国政策不仅不利于耕战战略的落实,反而纵容违背耕战战略的人,结果就是士兵逃避耕战,躲藏起来,依附于权门贵族来偷免得役赋税,这样的人竞数以万计。如此众多的“僻责”者,致使社会生产力的要素之一劳动力大幅减少,劳动力减少,从事耕战的人少了,生产力自然减弱,国家军事力量自然消弱,国家物资与社会财富同时下降,国家无力整军备战,军力随之下降,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从古至今,打仗打得都是实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经济学的角度讲,打仗就是消耗战,一切的国家利益与长远利益都是以打胜为基础,打不赢何谈利益?韩非子很清楚战争意味着什么,输赢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坚决反对君主弃法从乱的做法,对于“而士卒之逃事伏匿、附托有威之门以避徭赋”的事情况恨之有加。社会财富的创造与积累,国库的收缴与充实,这都需要通过社会每位民众的实干与艰劳,否则那有来源,在沙漠中你再努力或是再严酷也不可收集来一桶水。
【悉租税,专民力,所以备难充仓府也,而士卒之逃事伏匿、附托有威之门以避徭赋而上不得者万数。】
财富是创造出来的,粮食是种出来的。我们既没有看到过上帝给我们一粒粮,也从来没有获得过不食永饱的功能,所以还是要亲手去种地去劳动,才能获得自己生存生活的物资与财富。人是事物的主体,兵民是耕战的主体,没有人,一切无从谈起。即使有人,不能尽其才、尽其智、尽其能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