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食品安全产生信任危机，敏感脆弱的消费者可能从“好色”变“惧色”
“红心鸭蛋”事件或令饲用色素产业转向
“红心鸭蛋”风波未平，红心鸡蛋又来起哄。对“红色话题”的讨论，已扩大到动物食品添加色素的必要性讨论上。记者走访广东主要的饲用红色素生产企业，发现此次“红色”风波使不少合法生产红色素的添加剂企业受到冲击。虽然广东公布抽捡的红心鸭蛋没有检出苏丹红，但消费者传统的“好色”偏好或许是善变的，这使得产值已达4亿元的色素产业的前景似乎变得越来越不明朗。
饲用红色素销量普降20％
11月20日，记者采访广州立达尔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陶正国，在位于伍仙桥甘园路的公司办公室内，接待记者的除了陶总，还有其助理和市场部经理，在采访过程中记者发觉，企业的这种“重视”透露着对色素这个产业前景的担忧。“幸亏现在是蛋鸭养殖的淡季，否则每个月至少不见100多万。”陶正国告诉记者，目前公司的红色素——九州红销量下降了20％左右。“真不知道这场风波要持续多久，再这样下去，公司就考虑转型了。”陶正国此刻有点无奈。
据了解，广东目前从事国产饲用红色素生产的企业主要有三家，除了立达尔外，还有广州智特奇饲料科技有限公司和广州巨元生化有限公司。这三家企业都位于广州，受到的影响大抵都相同。智特奇公司总经理吴世林透露，“红心鸭蛋”事件曝光后，不少外省客户纷纷向他询问该公司所销售的红色素——智特红是否有问题，他只好一一向客户解释。“要知道，我们的智特红可是广东省名牌啊！”吴世林无奈地说。但名牌并不能幸免于难，智特红的销量还是直线下跌，“销量至少下跌20％”。
在目前广东饲料企业使用的主要红色素品牌中，除了上述三家企业外，还有一个进口品牌产品，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加丽素红，由罗氏公司(后被帝斯曼集团收购)最先生产并在全球推广，在国产饲用色素尚未发展起来之时，该产品一度垄断中国饲用色素市场，成为饲料企业的首选。国产饲用色素发展起来后，市场份额逐渐缩小，但在广东依然有30％以上的份额。记者就此事采访了帝斯曼中国动物营养与健康副总裁博礼敦博士(Dr. Nathan Bird)，他谨慎地表示“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饲用色素与苏丹红界限分明
对于当前由苏丹红波及到整个饲用色素行业的事件，色素界人士纷纷喊冤，并希望为饲用色素正名。据了解，目前饲料工业普遍使用的饲用色素不论是天然提取的还是化工合成的，都属于类胡萝卜素产品。那么它与苏丹红又有什么不同？记者首先采访了原全国饲料工业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委员、高级畜牧师梁皓仪，梁皓仪是原罗氏公司在中国的第一个全国区经理，当时推广的正是加丽素红，在饲用色素方面他是国内公认的权威之一。
梁皓仪说，在养禽及饲料加工业中，通常会添加少量人工合成的类胡萝卜素产品，或经万寿菊花提取、脱蜡、变构、皂化等化学加工程序处理后而得的所谓天然色素。在安全生产规范条件下生产出的这些产品，都是我国农业部批准可以使用的饲用着色剂，其有效成分可统称为类胡萝卜素(早期也有学者习惯称为叶黄素)，与苏丹红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色素具有改善产品的感观性状，增加其商品价值的作用，由于这些着色剂必须在健康动物体内才能完成有效的吸收、转化与沉积代谢，就给动物饲养者和家禽产品消费者提供了一个大致可靠的判断尺度——只有健康(尤其是消化道和呼吸道健康)的动物，其颜色才会亮泽。
帝斯曼的博礼敦博士也表达了类似的意见，他说，类胡萝卜素被认为是动物所需的有色营养物质。类胡萝卜素，如角黄素，被归类为着色剂，它们是饲料原料和大多数动物饲料中天然存在的成分。工业化饲养的家禽无法采食这些传统的食物，因此需要在饲料中添加允许使用的着色剂来补充。这些着色剂具有重要的生理作用，可提高受精率和繁殖性能，并产生一定的颜色。加丽素红的活性成分是角黄素，这是一种天然的类胡萝卜素。角黄素是有效的抗氧化剂和维生素A前体。按照中国农业部、美国FDA或欧盟的指导原则使用，角黄素不会引起任何健康问题。类胡萝卜素是经过中国农业部和欧盟(SCAN(欧盟动物营养科学委员会)、SCF(欧盟食品科学委员会)、MAFF(英国农业、食品和渔业部)和JECFA(联合食品添加剂专家委员会)和美国FDA等多个国际权威机构注册批准的安全的动物饲料和食品用着色剂。
家禽摄入角黄素后，所产禽蛋的蛋黄应呈现金黄色。色泽是一种重要的健康指示剂，购买家禽的消费者可以据此判断家禽的健康水平，着色良好的家禽或蛋通常反映了家禽良好的健康水平。而苏丹红是一种红色工业染料，传统上用于溶剂、油、蜡、石油、鞋与地板上光剂的染色，绝对禁止在食品中使用。
色素产业未来并不明朗
尽管色素界人士喊冤，但饲用色素这个产业的前景越来越不明朗似乎正成为事实。
我国饲用色素的发展经历了从进口品牌一统天下到国产品牌与进口品牌平分秋色的过程。上世纪90年代中期之前，原罗氏公司的加丽素红几乎是我国饲用色素的代名词。后来智特奇生产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金黄素，而后又研发出技术含量更高的红色素，率先实现了饲用色素国产化，我国的饲用色素产业开始蓬勃发展起来，并使得进口色素价格大大降低，从而降低了整个养殖成本。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国饲用色素企业大大小小已经有20家左右，包括出口产品在内，产值已经超过4亿元人民币，其中广东是最发达的地区，全省有5家较为专业的饲用色素企业。
但饲用色素产业发展至今，关于饲用色素无用论的提法从来就没有停过，尤其是饲料企业，认为除了增加成本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如果不是消费者“好色”，一般都不会主动要求添加饲用色素。而近年来不断暴发的食品安全问题虽然都没有直接涉及到现有的合格的饲用色素，但由苏丹红引发的色素问题，却每次都触到了饲用色素企业的神经。“这类事情每曝光一次，市场就会萎缩一点。”吴世林无奈地说。因为随着这些报道增多，越来越多的消费者不再“好黄”“好红”，这种观念的转变是致命的。
虽然色素界人士一再宣称，这类色素除了着色功能外，还可以作为健康标识和营养性添加剂。但事实上，现有的饲料完全可以满足家禽各种需求，作为健康标识，它也不是必须的，更不是唯一的。尽管曾推广过饲用色素，梁皓仪还是坦言，虽然色素的作用不能简单看成是着色，但假使这个饲用色素产业不存在了，也不会对养殖业造成大的影响。换句话说，饲用色素产业存在的最大理由就是消费者“好色”的饮食偏好。如今这个观念逐渐改变，再加上养殖环节越来越微利，关于色素的讨论已经不是安全问题，而是成本问题，在此背景下，饲用色素企业的未来还真的不太明朗。
陶正国表示，已经作好技术储备，一旦这个市场继续萎缩，将会把这些产品转向医药、保健品领域。智特奇虽然是国产饲用色素的主要推手，饲用色素也依然是主业，但其近年来的发展已经转向植酸酶、水产添加剂等领域。帝斯曼虽然还在不断向用户承诺其产品的安全性，但能否挽留消费者“好色”的心依然是个未知数。在一个看似前景越来越不明朗的产业中，留守还是转型，这是一个问题。
本报记者 钟怡群
南方农村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