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68年（上一次流感大暴发）以来，现在人类距离流感大暴发最近。”
——世界卫生组织（WHO）首席传染病学专家克劳斯·斯托尔
■《环球》杂志记者/张小军
数月内，全球20%的人口染病，700万人死亡，近2800万人入院，而且还是乐观估计！这，就是斯托尔在2004年12月24日的《科学》杂志上预测的下一次全球流感大暴发时的景象。斯托尔作为全球流感项目负责人，在2004年下半年已经发出了多次类似警告，而且一次比一次严厉。
人类现在需要做的是，准备打“狼”的武器！专家认为，在对抗新一轮流感大暴发的兵器谱上，头把交椅属于疫苗。
“狼”一定会来
人类流感大规模暴发有周期性，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大暴发一次，这就是人类流感的流行特点。世界上的每一次流感大暴发都不可避免。斯托尔说，“每个世纪都会出现3至4次流感大暴发，本世纪也不会不同。”
流感病毒有两个特点，决定了这类病毒很难控制，对人类的威胁长期存在。中国国家流感中心的舒跃龙博士说：“流感病毒的结构像积木一样，极易重新拼装，发生变异；而且这类病毒宿主范围非常广，除了人，猪、猫、鸟类等等都可以感染流感。”
H5N1禽流感病毒2004年在亚洲肆虐，是流感将要大暴发的一个信号。至今，H5N1禽流感病毒已经至少造成44人感染，32人死亡。“自1968年（上一次流感大暴发）以来，现在人类距离流感大暴发最近。”斯托尔说。
人类感染H5N1打破了科学家的一种“迷信”，就是H1、H2和H3型流感病毒与其他亚型流感病毒有很大不同，只有这3种流感病毒容易在人群中流行，流感大暴发的致病毒株只在这3种亚型循环出现。但事实证明这种“迷信”是错误的。在耶鲁大学工作的旅美中国科学家哈亚指出，“在多年的研究中，我没有观察到H1等3种病毒与其他H亚型有本质上的区别，而且H5型病毒在基因序列和蛋白质三维结构上与H1更为相似。”
未来的流感大暴发，毒株可能有3个来源：
首先是禽流感病毒直接感染人。目前还没有确诊的H5N1禽流感病毒在人与人之间传染的病例，但如果病毒在人体内变异，新病毒就可能具备这种能力。WHO西太平洋地区主任尾身茂说，“一旦人体病毒和禽流感病毒重新组合成一种新的病毒，还没有人对它有免疫力。而与此同时，全球范围人员和物资的流动及食品的流通十分活跃，增加了病毒传播的危险。”
其次是H5N1病毒感染猪等中间宿主。这些中间宿主作为“基因搅拌器”，帮助禽流感病毒发生变异，然后传染给人。2004年9月，荷兰科学家在《科学》杂志上报告，已经发现猫之间可以相互传染H5N1病毒。
另外，也不能排除现有流感病毒发生重大变异，造成流感大暴发的可能。比如H2病毒已经有40年没有监测到，目前40岁以下的人对这种病毒都没有免疫力，因此这种病毒也可能再度流行。
“除了H5N1以外，人们应该对全部禽流感病毒都保持高度警惕。比如H9也能感染人，只是症状不明显，但如果这种病毒变异，也可能会有非常大的危害。”舒跃龙说。
疫苗是必杀技？
传统武术有十八般兵器，但在对付流感病毒方面，人类现在只有两种主要武器：疫苗和抗流感病毒药物。
根据现有数据，疫苗是抵御高传染性、高死亡率流感病毒的最坚固防线。然而，在人类与流感的斗争史中，疫苗还从未在流感大暴发中发挥过主要作用，这其中包括1957年和1968年发生的两次流感大暴发。那时，抵御季节性流感的疫苗体系已经建立起来。
斯托尔认为是技术原因阻碍了疫苗大展拳脚。每次流感大暴发的致病病毒都是全新的，在病毒完成全球传播前，有效干涉时间仅有6至10个月。以往，人类没有能力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疫苗的开发工作。这些工作包括全球监测网络报告发现新病毒、培养新病毒的原型毒株、通过临床试验确定疫苗的最佳配方、大批量生产疫苗、管理机构审批疫苗等等。
进入21世纪后，疫苗的技术难题多数已经被克服。人类疾病监测网络虽然仍远不能说完美，但更加敏感，疫情上报制度更加可靠。WHO流感监测网的实验室能够快速检测出新发现的地区性病毒毒株，为疫苗生产提供原型毒株。虽然现在全球每年的流感疫苗产量仍不足以应付全球流感大暴发，但在近10年中产量已经翻番。同时，世界主要国家和国际认证机构已经建立了针对流感疫苗的安全标准，使疫苗生产公司可以在风险可预测的监管环境中安排疫苗的测试和开发。
虽然其他亚型流感病毒也有威胁，但斯托尔坚定地认为，H5N1会是新一轮流感大暴发中人类的对手。据此，他建议储存H5N1疫苗，以便一旦出现病毒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情况，可以立即投入使用。“历史上第一次，人类已经知道流感大暴发时的病毒亚型……因此WHO建议储备H5N1疫苗，在疫区紧急使用，以减缓病毒在全球传播速度，为增加疫苗供应量提供时间。如果世界上有10%的人注射了疫苗，那么死亡数字和住院人数都会减少相同的比例。”
除了疫苗，能够有效控制流感蔓延速度的是抗流感病毒药物。由于抗流感病毒药物是化学药物，保质期较长，因此可以事先保存。“在流感大流行时，疫苗和抗病毒药物可能都紧缺，但事先储存药物是可以考虑的。”中国协和医科大学校长助理黄建始教授在接受《环球》杂志记者采访时说。
另外，中草药一直是中国防治瘟疫的重要武器之一，专家要求尽快对中草药的有效成分和具体效果进行科学分析。舒跃龙说：“应该通过科学方法确认哪些中草药有抗病毒作用，效果是什么，以便流感大流行时使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