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猪也是吃饲料 出栏到零售各种潜规则加价

　　土猪也是集中栏养吃饲料，部分由品牌公司从养殖户手中购买后包装销售，从出栏到零售存在各种潜规则加价。

　　今年10月中旬，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广东猪肉价格连续5个月上涨。然而，恰恰从这个月开始，全国多地猪肉价格又开始“疲软”，南方地区猪肉价格不稳，而且不稳行情将持续。

　　“现在广州猪肉不好做!”在南方猪肉需求大户广州，一名猪肉商人如此感叹。11月9日，广州菜篮子价格中瘦肉价格为34.8元，而一些带有品牌的“土猪”，瘦肉价格达到42.8元。

　　近日，记者走访广州多个菜市场，各类“土猪”竞争激烈。有街坊感叹称，“吃口猪肉太贵”。

　　动辄几十元的瘦肉价格是如何形成的?现在还有“不放心”猪肉吗?土猪真的是在山里跑来跑去吗?近日，记者在粤西各养猪基地、活猪批发市场、肉联厂走访，还原真实的土猪“流水线”。

　　文、图 广州日报记者 蚁畅、关家玉 实习生 蔡诗萍

　　近日，记者随机走访了海珠区、越秀区几家肉菜市场，发现一般猪的瘦肉价格为每斤15~17元，排骨每斤25元左右。而“土猪”价格则普遍高些，其中不同档口的肉价差异较大。在同一个市场内，记者了解到的瘦肉价格最低是每斤20元，最高每斤超过40元，排骨则可以卖到约50元一斤。

　　多给20元才能吃土猪肉

　　记者随机采访的街坊均表示，土猪肉口感较好，甚至煲汤也别有风味，因此愿意多出钱。

　　不过在猪肉档档主看来，多贵的土猪肉都有人买。“土猪要养很久，肉很好吃”、“土猪肉健康”是多数档主对于土猪肉价格高给出的理由。一位档主还解释，土猪的肥肉较多，只能通过提高瘦肉价格来增加利润。

　　海珠区金雅苑肉菜市场共有六七个猪肉档。除了一个瘦肉型猪肉档口，其余档口均经营土猪肉，其中，绝大多数土猪肉来自湛江黑毛土猪，其中品牌包括“壹号土猪”、“安康走地猪”、“三碗”、“岭南集团”等。

　　目前，土猪档口在广州可谓“遍地开花”，几乎每一个肉菜市场都有。土猪肉也成为广州不少市民的“心头好”。

　　但也有市民抱怨土猪肉价格越来越高，“买土猪肉够一家人吃的土猪肉，要一两百元”。土猪肉到底贵在哪里是不少寻常百姓的疑问。

　　土猪只要养就赚钱

　　山口镇位于广西广东交界处，是土猪养殖大镇。据记者了解，此处土猪在行内称为“内二元猪”，市场上泛称“黑毛土猪”，表面看，这种猪肤色黝黑，体毛粗硬，成猪出栏时，体重可以达到250斤～300斤之间。

　　黎明(化名)在山口镇拥有自己的养猪场，大约500只猪，这个规模，在山口镇只能算小户。虽是小户，这几年，黎明还是赚了不少钱。

　　“猪崽都是自己培育的，这种猪在广州很受欢迎，尤其这两年，不愁卖的。”黎明介绍说，“最近几年，广州的买家很多，广东人不吃冻肉，都是活猪卖，拉到广州宰。”

　　黎明的账很清楚，“出栏价一斤9.3元到9.5元，行情好，一头猪300斤，可以赚1000多元，正常也在1000元上下。”

　　据了解，当地农户与供销社合作，形成长期模式，养殖户只要养，基本都能赚钱。

　　在山口镇，除了饲料配方各有不同，养殖黑毛土猪并无太多秘密可言，这些土猪，大多数以“黑毛土猪”“湛江土猪”等名义在广州销售。

　　记者在某肉菜市场了解到，“黑毛土猪肉”定价比一般土猪肉高，比如瘦肉价格比一般土猪高10元左右，销路较好。

　　土猪真的在山里跑吗?

　　在广州市场，某土猪的瘦肉价格为42.8元/斤，排骨48.8元/斤，五花肉25.8元/斤，均比一般猪肉高出一截。

　　11月初，记者来到遂溪县观湖村的“春牛岭养殖基地”，养猪栏在今年10月的台风破坏下，蓝色的顶棚都被掀开，猪栏里的猪都被转移了。

　　不少市民都以为，真正的土猪，应该是满山遍野地跑，运动量较大。不过记者在该基地发现，事实上某品牌土猪的饲养环境和其他的猪场类似，养猪栏中，按照不同的生长周期，浑身黑色的猪被放在里面，调配好的饲料定期喂食，吃完后，一只只土猪便在猪栏里站立，或睡觉。

　　在遂溪县畜牧兽医局有关负责人看来，“土猪”只是一个宽泛的称呼，并没有哪一种猪叫土猪，“我们小时候农村养的，黑色斑点的，一户就几只，跑来跑去，那种就是很土的土猪，现在的土猪，更多的都是被包装出来的名字。”该负责人表示，所谓土，可能是生长环境贴近自然，饲养方法比较“土”，但事实上目前猪肉需求量如此之大，土猪也基本都是猪栏里吃饲料长大的。

　　杜先生在广州猪肉行业从业二十来年，在广州拥有一家猪肉公司，在他看来，“土猪”不过是一个被过度包装的词汇，“更多和现代人的消费观念有关，现在这种土猪，以前农村里很便宜的，因为皮毛太硬，很难刮干净，现在人们崇尚纯天然，土猪价就越炒越高。”

　　土猪肉涨价四部曲

　　在越秀区、海珠区多个肉菜市场，不少市民出于口感、健康等因素考虑，仍然愿意花高价购买土猪肉，不过也有市民感叹，“土猪肉都快贵过牛肉了，以后会不会吃不起了?”记者在多地走访发现，土猪肉涨价有不可控的成本因素也有人为加价，这其中各个中间环节人员对利润的追求，最终将土猪肉的价格推高至此，有业内人士表示，“土猪肉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贵”。

　　“喂饱了过秤”

　　广州嘉禾畜禽交易中心每天人来人往，大量来自粤西、广西的各类活猪被运到此处，再批发出去，进入屠宰场之后，运往广州各地的肉菜市场。

　　李锐(化名)在交易中心拥有自己的档口，在行业内摸爬滚打多年，他所经营的黑毛土猪品相上全身黑色，皮毛粗糙，来自广西北海与广东廉江交界处一带，那里也是土猪养殖户聚集地。

　　李锐每天都要往当地发车，装载活猪运到广州，每头黑毛土猪的购买价格约9.3元，“这个是养殖户的出栏价，这里面，养殖户已经赚了第一层利润，他们的成本可能只要七八元”。

　　李锐透露，由于如今黑毛土猪市场很旺，近乎供不应求，当地土猪养殖户态度“比较牛”，只在上午卖出，下午就休市。为何如此安排，李锐说出其中的猫腻，“早上土猪一般吃得比较多，卖出之前，养殖户会先给土猪喂饱，再过秤，也就是说，这是以吃饱时的体重卖出的;下午为什么休市，因为下午土猪吃得比较少，拉屎拉尿也去掉一些体重，所以强行休市。”而由于土猪走俏，养殖户处于优势地位，许多中间商只能接受这样的规矩。

　　“现在行情没有以前好，我一天拉一车，60头，每头喂食前后，可以相差百来元，60头就是6000多元，所以养殖户赚的这一轮就不少了。”李锐说。

　　“入场费过磅费”

　　对李锐来说，养殖户给出的9.3元价格，只是成本的开始，“一车的活猪，运到广州，其中的吃喝拉撒，各项成本下来要3000元。”李锐表示，而进入嘉禾畜禽交易中心，需要交纳入场费、过磅费等，“60头猪一车，这个费用要800元”。

　　到了这一只只活猪走进畜禽交易中心的档口猪栏里，李锐才打起心里的算盘，此刻他才能确认自己到底投入多少成本。为何?“这些猪，是喂饱了过秤的，但到了广州，消化完拉得差不多了，一只猪一下子又失去十几斤，将近100元又没了”。

　　以李锐的说法，简单的比喻是，土猪离开养猪户，多吃10斤，李锐要多掏这10斤的肉钱，而到了交易中心，又瘦了10斤，也要承担损失的肉钱，再加上中间的运输、人力成本，就是土猪从养殖户到畜禽交易中心的所有成本。

　　“缺秤”

　　养殖户施加压力如此，但像李锐这样的中间商，依旧要想办法赚钱。李锐向记者坦白，到了畜禽交易中心，只需要再加1元，即10.3元卖出，即可以“小小盈利”。

　　如何实现的?“缺个秤。”李锐说，230斤的猪，缺个几斤很正常，“从这里面补。”

　　按照李锐的说法，缺秤中补充利润，说明档主利润很低，但在卖出时，档主仍然可以做出让步，送出几斤。

　　近日，记者在嘉禾畜禽交易中心暗访，在一个土猪批发档口，卖家对前来选购活猪的商人喊“有买有送”。一名商人选中一只猪后，档主便将猪过秤，秤上显示猪的重量为121.5公斤，即243斤，档主看看秤，又看看买主，买主喊了一句“240!”档主又在开具的单据上写上238，即档主送了5斤。

　　“这是行业里的潜规则，反正每个环节都在想办法赚钱。”李锐说。

　　“营销价”

　　李锐所做的是黑毛土猪，“和某品牌土猪培养的黑毛土猪略有不同”，不过李锐的定价则少一些，“我的猪，到肉菜市场档口，瘦肉26元就可以赚，排骨30元就可以赚，肥肉就4元或5元的价格。”李锐表示，大多数档口一天下来卖不到一头猪，而如果能卖一头猪，可以赚200元到300元。

　　记者了解到，土猪一路涨价的环节包括：出栏加价、运输成本、入场(交易中心)成本、屠宰成本、肉菜市场加价，共计五个大环节，而这些大环节中，不止李锐一名业内人士坦承，还有各式各样的“潜规则”加价。

　　“有些土猪肉营销做得好，价格也可以高很多，瘦肉价格差个20元很正常，这是营销价。”嘉禾畜禽交易中心一名猪农告诉记者。

　　肥猪肉≠土猪肉

　　有些是定制饲料喂的

　　在对广州某市场的走访中，经营湛江黑毛土猪的档主李玉女士(化名)告诉记者，他们公司在湛江有自己的养殖场，聘用当地的农户养猪，为他们提供猪苗和必要的帮助，“大概饲养一年就出栏”。

　　“清远农家猪”的档主丘先生则告诉记者，他们公司在清远的农村也有养殖场，猪的产销模式和许多产销猪的企业相似，他们用来喂养猪的有包括红薯叶和潲水在内的农家特色猪食，也有订购的饲料，两者比例为9:1，“现在的饲料两三元一斤，而红薯叶的单价只要几角，但饲料可以让猪长得更快”。

　　丘先生透露，饲料公司可以按照养猪企业对猪肉肥瘦程度的要求来提供定制饲料，他认为，大家看到的脂肪很厚的“土猪肉”，有可能是这些定制饲料造成的，不一定为货真价实的土猪肉。

　　土猪价格高，除了品种和口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饲料安全。

　　濉溪县畜牧兽医局负责检验检疫的李杰(化名)告诉记者，如今对瘦肉精等添加剂的查处非常严格，检验检疫程序也非常严苛，基本不会出现猪肉打瘦肉精的情况，“我们对每一只猪出栏前都进行检查，出具检疫书，到了广州进入畜禽交易中心之前，也要进行检查，批准后才能进场，包括屠宰环节，都要进行检查，所以整个环节非常严格”。

　　“土猪基本是安全的，不过有一个环节缺乏监管，就是猪肉到了档主那里，如果他拿一般的瘦肉混在土猪肉里，有些人看不出来，这就没办法监管了，只能靠消费者举报。”一名畜禽交易中心的档主说。

　　对于价格不同的土猪肉，在李锐看来，是市场竞争的结果，“有一些品牌做得好，价格定得高也有人买，不过土猪肉本身口感好是要承认的。”

　　遂溪县畜牧兽医局有关负责人则表示，猪肉产业的动态是民生大事，影响猪肉价格的因素有很多，台风天气也是因素之一，猪肉产业全链条的过程，有关监管已经十分成熟，对消费者来说，基本可以买到放心的猪肉，更多的问题，是各个环节商人之间的博弈。

　　李锐说他在收购活猪时也见到某品牌土猪的工作人员在收猪，“说明他们的出栏数不够，要收别的猪去补充，放在一起卖”。

　　该公司相关负责人则表示不止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并对这样的说法予以否认，“土猪行业竞争激烈，如果做得好，难免遭受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