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卫东：中国三十强饲料企业的四大困惑

    以泰国正大集团为代表的外资企业在中国开疆拓土取得巨大成功；以希望集团为代表的本土企业在越南等国家攻城拔寨取得了卓越成就，事实告诉我们商业无国界，许多伟大企业发展历程证明国门之内无名企，中国强大的过程，事实上也必然伴随着资本、技术、市场的向外扩张。这刺激着中国饲料行业领军企业跃跃欲试于国际化的发展。截然对立的观点则认为，中国是全世界最大、最好、最有潜力的市场，本土企业国际化发展是舍近求远、舍本逐末，况且中国饲料企业无论是股东还是管理团队的素养都达不到国际化的要求，盲目国际化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西谚有云“离家越远，离失败越近”。此争论旷日已久，难有结论，我的看法是中国饲料企业应该首先立足国内市场，取得优势地位后放眼周边，尤其是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朝鲜，哈萨克斯坦等邻国。印度、俄罗斯、韩国、日本等邻国市场虽大但进入难度亦大，不易投资。

    二、专一化还是多元化之惑(Focus or Diversify)

    尽管全世界大多数企业都是靠诺基亚模式即专业化经营在唯一选定的领域里取得成功，但也有如美国GE(通用电气公司)者横空出世多元化发展取得巨大成功。中国正处于由混沌初开向秩序井然的成熟社会过渡时期，眼前活生生的例证是东方希望集团靠饲料起家却靠电解铝行业成为中国私营企业翘楚；新希望企业千军万马干饲料起家，而其最大的收益却来自于不经意间投资入股的银行业和房地产业，近年其依靠资本力量投资控股或入股多家农牧企业，是鲜明的因多元化而成功的例子。今天的中国社会，政商关系十分密切，因一业兴旺而积累了足够的资金和庞大的社会资源，十分有利于因应这些社会资源开展多元化经营，坚持专一化抗拒多元化最终才能走上成功之路是被全世界证明了的经验，在中国却并不见得灵验。高度专业化企业构成的社会强大而高效，如微软、IBM、英特尔高度分工、密切合作而令美国成为IT业霸主，而过度庞杂的巨头企业如日韩财团因为政商勾结虽然崛起迅速但是最终却阻碍行业的进步甚至危害社会的公正。多元化还是专一化关键取决于我们的目标是无限扩大自身的财富数量还是愿意投身于我们喜欢的事业、贡献于我们所生长的国家。我倾向于“有所为，有所不为”。

    三、专业化还是一体化之惑(Specialize or integrate)

    专业化地把饲料做精、做细、做大、做强是我们的传统，这一传统首先在肉鸡产业上遇到挑战，全世界认同的趋势是，今后很难有单一的商业化肉鸡饲料生产者，必须实行从育种到孵化、饲料供应到防疫灭病、养殖到屠宰到肉品加工的产业一体化经营。肉鸡业的这一趋势是否也将推行到猪、蛋鸡以及反刍动物生产领域呢？美洲的一体化经营趋势十分明显，以美国史密斯菲尔德公司为代表的养殖托拉斯式的企业规模巨大，完全左右了市场价格，使得畜牧业生产更有计划性，但有垄断之虞，近年来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巨额亏损说明该模式运行并非完善，如果中国的未来趋势是一体化，我们就必须主动转变--或自身形成完全产业链，或联合其他相关企业完成一体化经营，尽管产业化经营风险巨大，但我们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挑战。与美洲相比欧洲的专业化色彩很强，大量的家庭农场适度规模地经营，政府并不鼓励扩大养殖规模，相反实行配额限制，专业饲料企业、专业的屠宰加工企业与农场之间签订合约、各司其责，政府通过政策直接干预畜牧业生产过程，把周期性的风险分化于不同生产环节和大量的农场，减低了生产的风险缩短了危机的时间，我仍然认为欧洲的模式更适合中国的国情，然而欧洲模式第一有赖于一个专业化的政府畜牧业管理部门，既能够未雨绸缪地防范又能力挽狂澜地制止；第二有赖于一个高度诚信的商业文化，各生产环节真正让契约有效执行。

    四、私人化还是公众化之惑(Private or Public)

    公司上市在资本市场筹集资金，成为近年来中国企业的流行做法。饲料行业已有多家捷足先登者。在中国不可思议的高市赢率资本市场环境下，这些企业一夜暴富，与同行之间显著地拉开了资本实力的差距，股价虚高产生的巨大诱惑力使得上市成了比追求经营质量的提高更为有效的创富手段，有些企业甚至不惜为此弄虚作假。我们必须明白企业上市或曰公众化只是发展企业的一种手段，绝非经营企业的目的，企业上市公众化也不是企业发展的唯一途径，对于很多企业而言并不是最好的手段，德国宝马公司、美国嘉吉公司都是世界顶尖的大企业，他们却始终保持着私人企业的不坏金身。企业上市以后将面临更严格的公众监督和机构监管，同时也会显著提高企业的运营成本。而为了上市虚报业绩、编造项目可能会使这些企业最终失去竞争力。在现实的中国资本市场虚高股价之下，保持理性异乎寻常的艰难，可是我们必须实事求是。

    上述困惑之外以三聚氰胺为代表的食品安全事件，使饲料行业首当其冲成为众矢之的，监管力度的越来越大是政府方面矫枉过正的表现，更多行业管理的苛刻新规使得出现问题时政府可以不承担任何责任，一切后果完全由企业来承担。这类似于商业活动中的霸王条款，使得企业不堪重负，扼杀了企业的活力，降低了企业的竞争力。此外随着人类活动的增多，地球环境发生剧烈变化，生态系统趋于崩溃，动物疫病愈演愈烈，加之人们对卫生与安全的苛刻要求和对疫病的恐慌心理，使得饲料业缺乏稳定的生存基础，畜牧饲料业已经成为了一个高危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