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司令”韩伟被三聚氰胺一夜击倒 26年王朝坍塌

    理财周报记者 李清宇/文

    韩伟正在经历他人生的最大磨难，“我寝食难安”。

    10月29日，作为大连韩伟企业集团董事长，韩伟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公开向消费者和经销商道歉。这一天，50多岁的韩伟，苍老了很多。

    这位倔强的东北汉子情绪有些低落。而撼倒他的正是这些年让他得意的300万只蛋鸡和5800万公斤鸡蛋，这是他年销售额10亿的最大资本。

    2008年他拿出上亿元打造的“品牌”，却在此时近乎坍塌。而侵蚀它的，恰恰是他屡次提到的食品安全问题。

    “这事儿很冤。”在接受理财周报记者采访时，一位负责“咯咯嗒”品牌销售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最让他无奈的是，消费者对韩伟集团的不信任早已从专门代工的“佳之选”品牌蔓延到了“咯咯哒”。

    “我们还在正常上班，目前的工作是‘维护市场’。”他说。

    “家财万贯，带毛儿的不算。”“一场鸡瘟，就什么都没有了。”养了26年鸡，这是韩伟的切身体会。因此，他多次在不同的场合呼吁，蛋业一定要产业化、品牌化。

    然而，品牌带来的不仅仅是家财万贯。一个月前曾经震荡整个中国乳业的三聚氰胺，这一次砸在了他的头上。

    “我们也是受害者。”从10月25日香港食物安全中心公布检查结果至今，韩伟一直在解释。为此，他向媒体公开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亲自公关，直到“助理接电话接得满头大汗”。

    “韩伟集团不会垮，我们还能挺得住。”这位已知天命的男人告诉记者，“我最担心的就是消费者。消费者要是对产品没信心，是最致命的。”

    10月25日之后，韩伟几乎没有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而在曾经与记者的通话中，韩伟曾经描述，在他的办公室里，可以看到其在大旅顺口承包的那片美丽的大海，和这26年与妻子一起走过的路。

    “仅28日一天，就销毁鸡蛋142吨。”

    韩伟集团究竟会损失多少，用韩伟自己的话来说，“现在还没有来得及统计，因为有12个分公司，分布在40多个城市。而品牌的损失也还不知道如何预估。”但“咯咯哒”这个他曾经打过满分的名字，目前却不得不一切清零。

    “咯咯哒是个世界语，世界上200多个国家都不需要翻译，我在美国、日本、英国讲课的时候，他们问我，‘这个怎么翻译？’我说，‘不用翻译，学鸡叫就可以了。结果常常是全场上千人哈哈大笑。’”韩伟很愿意谈起这个名字。

    然而，“光28日销毁的鸡蛋就超过142吨，价值100多万元。”在事后接受采访时，韩伟坦承，而140多吨鸡蛋，差不多相当于500吨的粮食。

    “此次事件，对于韩伟集团的有形损失，在3个月内肯定会达到1个亿。”某业内人士告诉理财周报记者，而这当中，只是包括了可能出现的赔偿、企业的危机公关和宣传费用等。“如果要计算之前的广告费、渠道建设投入，甚至可能出现的信用危机，那就只有企业自己才能知道。”

    该业内人士认为，值得庆幸的是，“咯咯哒”在销售渠道的扩张中大多采用了“直营”的方式，在各地设立了办事处，并通过办事处直接向零售商供货。因此，在三鹿事件中出现的区域大经销商要求退货的情况应该可以减少。

    资金链能否挺得住？

    “一般蛋鸡企业，留在账面上的流动资金约为该公司1-3个月的销售收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企业人士表示，“如果3个月内企业的销售不能顺利回转，那流动资金一定有问题。”

    现在的关键是，韩伟究竟有没有足够的资金，来保证自己渡过难关？

    在刚刚公布的福布斯400中国富豪榜中，韩伟再一次名落孙山。而在8年前，韩伟曾以5亿人民币财富位列福布斯中国内地富豪50强的第43位。但之后，就屡次落榜。据了解，本次的福布斯富豪榜第400位的财富标准为12.2亿人民币，韩伟的缺席，除去此次风波外，至少意味着其财富的增长，在8年间并没有取得重大的突破。

    而按照韩伟集团的公开数据，2007年，公司300万只蛋鸡，产出5800万公斤鸡蛋。这一年，韩伟集团的销售额为10个亿左右。

    “在蛋业，如果有企业说它能卖到10个亿，那它肯定是亏损的。因为鸡蛋市场目前90％的市场份额仍然掌握在散蛋手中。一家企业的销售额到10亿，必然意味着这家企业在全国建立了渠道网络。而渠道网络的维护需要很高的费用，而如果不能够维护很高的毛利率，蛋业企业是不可能盈利的。”上述企业人士表示。

    “其中，鸡蛋的销售额为5个亿左右吧。”上述集团员工坦言。而这5亿的销售额中利润又有多少？让我们来看韩伟曾经列出的一张单子。

    “以咯咯哒为例，目前，一斤（500克）鸡蛋的价格为3.4元左右，但一斤鸡蛋的成本大约为：一斤鸡蛋平均需要2斤4两-2斤6两的饲料，而随着玉米价格的上涨，一斤鸡饲料的价格为1.15元/斤。也就是说，一斤鸡蛋所需要的饲料成本为2.3元左右。一只鸡从出生到产蛋大概需要的成本为26元-30元左右。而每只淘汰鸡的售价最高只能卖到10元/只，更多为7-8元/只。此外，每斤鸡蛋销售的渠道成本约占每斤鸡蛋价格的10％左右。还包括饲养鸡的劳动力成本。因此，鸡蛋行业平均每斤亏损0.3-0.4元。”

    “利润很低。”在接受理财周报记者采访时，韩伟曾不止一次地表示，蛋业处于绝对微利甚至无利的时代，单靠自己发展很艰难。

    更为重要的是，根据韩伟的介绍，2008年韩伟集团的工作重点是在全国范围内通过兼并、收购、重组，包括新建的方式，建立10大基地。“如果要建设一个300万只蛋鸡的养殖场，差不多需要4个多亿的资金。”上述企业界人士估算说。

    这需要投资。因此，引入战略投资者成了韩伟集团今年工作的另一个重点。但记者多方求证获悉，其融资的结果并不明朗。

    事实上，对于低成本、低价格的蛋业，资金链一直显得非常脆弱。与自己卖鸡蛋起家不同，北京市场的德清源则很好地解决了融资的问题。

    从2000年德清源成立至今，公司已经先后进行了7次直接融资，累计融资额超过3亿元。

    更为重要的是，除引进自然人股东外，德清源先后尝试了机构投资者、海南上市公司罗牛山（000735.SZ）、世界银行国际金融公司（IFC）、今日资本等投资方。

    为了解决在建的安徽黄山和广东清远德青源的两个新生产基地的资金问题，德清源正在准备第8次融资。

    “韩伟在融资的道路上徘徊太久，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某业内人士坦言。

    三聚氰胺来自饲料？

    “三聚氰胺肯定是出在饲料环节。”上述企业人士告诉理财周报记者。

    据他透露，如果鸡饲料全部使用玉米，那么每枚鸡蛋的最低成本也要在0.7元。而一些贴牌厂商收来的鸡蛋中，养鸡散户因为玉米成本太高，而使用肉骨粉等作为鸡饲料，这种饲料成本较低，约合一枚鸡蛋0.3元，但过程中很有可能添加三聚氰胺，质量得不到保证。

    就在此前，另一家被查出三聚氰胺的湖北公安县荆州双港畜禽养殖加工有限公司负责人王小松似乎也证实了贴牌的说法，怎么可能会有三聚氰胺呢，我们收的可都是农家散养的土鸡蛋，主要吃谷物，而不是饲料。”

    “尽管中国蛋业市场非常分散，但一些地方已经具备一定的规模和标准，但渠道建设费用很高，这些生产企业做不了品牌。上亿元的广告费，分摊到我每一个鸡蛋上，成本可能只有几分钱。但对于小的生产企业来说，一个鸡蛋得拿出几毛钱的利润做品牌，那很不合算。”韩伟也曾经很理想地想推动一场农业的革命。

    “对于一般消费者来说，本来最大的隐患是散蛋。对于规模企业来说，容易出事的是外购的鸡蛋，这些外购的蛋贴牌后就把水搅浑了。”

    一位蛋业从业人士告诉记者，从养鸡户手中收购的鸡蛋大约每枚在0.3-0.35元，而在贴牌成为品牌蛋之后，贴牌蛋厂家轻松地从出厂批发价上赚到至少两到三成，“香港查出来的两个品牌，杀伤力就在这里。本来要是品牌蛋不出问题，影响没那么大”。

    此次事件无疑也是一个洗牌的过程。

    以每枚蛋58克粗略计算，韩伟集团年产蛋就有10亿枚。如果按照这一数字，韩伟集团在全国1500亿枚的市场中能占到将近7个百分点的份额。然而据韩伟集团北京分公司的负责人证实，这几天“咯咯哒”在京销售量下降了不少，只有平时的1/4。

    与此同时，德清源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市场总监于洋证实，自三聚氰胺事件发生以来，德清源的订单增加了1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