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奶牛能让农民增收多少？

    编者按 大力发展奶业，是推进农村经济结构调整，促进农民增收，改善城乡居民食物结构，提高群众健康水平的重要途径。国务院领导同志曾经多次对促进奶业发展作出重要批示。

    2004年以来，国内奶业市场出现了一些波动，部分散养奶农利益受到影响。现在市场形势究竟如何？农民还能不能通过养殖奶牛脱贫致富？近日，记者随同中国社会科学院欠发达经济研究中心组织的部分专家到陕西户县就这一问题进行调研。

    从调研的情况来看，上述问题都是发展中的问题。当前奶业发展正处于产业升级、加速结构调整的转型期，市场亮出的警戒信号，对奶业发展既是挑战，更是机遇。眼下，广大农村正在科学有序地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发展奶业也是实现农村“生产发展、生活宽裕”这一目标的重要途径之一，奶业在农村贫困地区仍然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

    宏观分析 奶业发展空间依然很大

    农民要不要养奶牛，首先还得从宏观上分析一下，奶业的发展空间有多大。

    近年来，奶业在我国取得了快速发展。奶牛存栏从1998年的426.5万头增长到2004年的1063万头，年均增长16.4%；奶类产量达到2368万吨，其中牛奶2260万吨，比上年增长29.5%。2004年城镇居民家庭人均乳制品支出124.7元，与1995年相比增长3倍。2005年前三季度，全国奶牛存栏同比增长23.6%，牛奶产量增长27.3%。

    在经历了这一轮快速的发展之后，奶业能否继续保持如此高速的发展势头？

    有一个基本的判断是：世界各国的历史经验表明，人均牛奶占有量达到50千克之后，奶业增长才逐步趋缓，而我国目前人均牛奶占有量仅为16.8千克，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3.9%、发展中国家平均水平的26.6%。随着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和消费结构的升级，奶业发展的空间仍然十分广阔。

    “但是不要忘了，目前奶制品消费量的95%在城市，城市牛奶消费已经趋于饱和，增长必然会放缓，而农村市场还有待开拓。”中国社会科学院欠发达经济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尹艳林博士对记者说。他认为，我国奶业正进入调整期。

    当然，奶业发展的空间还是很大的。“虽然各地政府大力扶持小区养殖，但大多数奶农仍属散户饲养。改变这种粗放的增长方式，本身就有很大的空间。”尹艳林说。

    由陕西省省长陈德铭亲自带队作出的一项调查显示，2005年陕西全省建成养殖小区348个，但小区养殖奶牛只有5.6万头，仅占存栏总数的13%；建成机械化挤奶站394个，但机械化挤奶量仅占全省产奶量的36.4%。这种生产经营方式，难以与市场波动带来的冲击和风险相抗衡，散养奶农的利益无法得到保障，个别地区甚至出现了散养户“倒奶”、“卖牛”的现象。

    奶业发展的另一块空间，在于规范管理。随着竞争的加剧，一些乳品企业为了节约成本，用进口奶粉替代本地原料奶生产液态奶，即所谓还原奶，这对部分奶农构成了不小的冲击。

    从统计数据看，近年来我国进口奶粉数量呈快速增长趋势。2001年进口奶粉5.99万吨，2002年猛增到11.2万吨，2003年达到13.5万吨，2004年是14.6万吨。按照1千克奶粉生产8千克还原奶计算，如果目前进口的奶粉全部用于生产还原奶，就相当于30万头奶牛一年的产奶量。由于进口奶粉的价格低于国产奶粉，这种冲击不可小视。

    国务院办公厅2005年9月18日印发《关于加强液态奶生产经营管理的通知》，要求乳品企业在标识上标注“复原乳”。各级执法部门深入贯彻通知精神，对于规范乳品市场竞争，引导消费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通知下发不久，一些地区奶价上升，卖奶难现象得到有效缓解。

    “奶业的风险仍然存在，各地在引导农民发展奶牛养殖业的时候要有清醒的认识。”农业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宋洪远认为，除了面对正常的市场风险，农民养殖奶牛最大的风险来自疫病的威胁。他认为，建立完善的疫病防治体系是有关部门扶持奶业发展下一步要做的重要工作。

    尹艳林还认为，养奶牛投资成本高，农民贷款比较难，奶牛保险体系不健全等问题，也制约着奶业的持续健康快速发展。

    随着这些问题的逐步解决和改善，相信奶业的发展空间将得到进一步的释放和拓展。

    个案解剖 田园奶业的“惠农”账簿———来自陕西户县的调查

    做IT和养奶牛，是两件很难放在一起的事情，史家铭把它们联系在了一起。

    这位陕西现代田园奶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学的是电子专业，在电信公司工作一段时间后，他跳槽来到一家IT公司。不久，他又成立了自己的IT公司，并且挖到了第一桶金。

    谁都以为史家铭会在IT行业内大展拳脚，没想到他一个转身，在2004年奶业遇上最大困难的时候，投资成立了一家奶牛养殖企业。

    “我对奶业关注了很长时间，对这个行业的长远发展很有信心。2004年进入这个行业，正是选择了一个‘低点’进入，这对新进入者是一个机遇。”史家铭说。

    2005年一年，田园奶业就买入了1000头奶牛，发展非常顺利。在国家关于还原奶必须明确标明的规定出台之后，市场上鲜奶奶源更加走俏，伊利等大公司也前来收购。“但我们的鲜奶供应还远远不能满足本地的西安银桥。”史家铭说。

    田园奶业的快速发展，给当地农民也带来了很大的实惠。究竟有多少实惠，史家铭有一本“惠农”账簿：

    ————土地租用30年，每年每亩地支付农民550元。这笔费用，比农民自己种植粮食的收入略高，农民把土地租给田园奶业后，不用再投入劳动力，收入仍然有保障。目前，田园奶业分别在西安户县和西安临潼区拥有两座现代化养殖场，占地150余亩。

    ———牧草定向种植，定向收购。2005年2月，田园奶业和附近120户村民签订牧草定向种植协议，由公司免费提供牧草种子，按市场价格收购。当年种植牧草的村民每亩收成达到950元到1300元，净利润在700元左右，而种植粮食收成不足500元。2005年田园奶业定向收购牧草4000吨，随着奶牛存栏数的增长，这一数字也将不断增长。

    ———招收农村剩余劳动力。田园奶业招收当地的农民作为奶牛养殖场工人，这些人往往是年纪较大，文化较低，不具备外出打工条件的农村剩余劳动力，月薪在550元左右。而具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挤奶工月薪则在1000元以上，具有专业技能的兽医、配种等技术人员的月收入甚至在2000元以上。

    ————牛粪无偿提供给当地村民作肥料。2005年，田园奶业公司无偿提供给当地村民的牛粪，按照市场价格可以卖15万元到18万元之间。

    ————奶牛犊托养。2005年10月，田园奶业在陕西周至县广济镇北双庙村进行扶贫试点，由田园奶业为村里的贫困户免费提供50头奶牛犊，双方签订协议，由田园奶业提供技术指导，村民按标准养大后，公司高价回收。“仅这一项，我们确保农民每头牛犊能有5000元收入。”史家铭说。

    ……

    这些，仅仅是这家成立一年多的公司给当地农民直接带来的实惠。

    史家铭告诉记者，由于村民散养奶牛存在风险高、管理难等问题，他正在考虑采取多种措施，鼓励村民养殖奶牛。等到试点成功，村民尝到养奶牛的甜头后，公司会把小牛犊低价卖给农户，派出技术人员进行配种、防疫等培训，在村里建挤奶站等。

    “我们也可以考虑让农民以牛入股的形式，把奶牛托养到我们的养殖场。”史家铭说。

    这个思路和户县县委书记王炳南不谋而合。王炳南告诉记者，户县在2003年提出发展畜牧业，推进“万头奶牛扶贫计划”，政府鼓励农户养牛。但是养奶牛投入高，当时一头奶牛的价格就要17000元到20000元，风险太大，农户散养为主的思路并没有在实践中受到广泛欢迎。现在全县奶牛存栏4000多头，农户散养的不足30%。

    因此，县委、县政府及时把散养为主的思路调整为小区养殖为主。“对于贫困户来说，政府通过各种措施扶持奶牛养殖，是帮助他们脱贫的重要手段。”王炳南告诉记者，田园奶业这样的企业迅速壮大对引导贫困户养殖奶牛，同时降低养殖风险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他们决定在渭河现代生态农业示范区引进田园奶业建设现代化的养殖场，一方面扶持田园奶业发展，一方面在示范区内建立完整的生态链———养殖场的牛粪正好作为大棚水果的有机肥料。

    “我们希望田园奶业的成功，能够引导贫困村民养殖奶牛，或者为他们带来新的发展机遇。”王炳南告诉记者。

    相关链接：48户奶农组建养殖联合体

    为应对奶牛养殖低谷，内蒙古土默特右旗大城西乡大城西村养澳牛的48户奶农以牛入股，打破散养格局，自发组织了一种新型养殖股份制联合体，将各自手中的奶牛统一集中饲养，奶牛管理日趋规范，养殖水平、效益大幅提高。

    2004年之前，见养殖奶牛效益高，大城西村村民们都计划养奶牛。2004年12月联合购买的200头澳牛分到48户农民手中后，养殖效益却急转下降。

    澳牛每头购买价1.7万元，村民只拿1630元，其余全为月息7.6‰的贷款，养殖初期奶农们的还贷压力很大。村民们分析后认为，散户养殖的弊端已充分显现，但只要规模化、技术化饲养，养殖奶牛仍有利可图，只是散户养殖无力实施，效益必然低下，避免被淘汰的出路只有一条，即通过联合扩大养殖规模，提高养殖水平。

    随后，大城西村的48户奶农自发组织了联合养殖小区，并注册为股份制的“宏丰养殖有限公司”，规定每5头奶牛作价3万元为1股，不够1股的散户可自由搭配，入股后的奶牛统一进养殖场饲养。

    与结构松散的农村养牛协会、互助会不同，大城西村的养殖联合小区设立了养殖部、饲草部、办公室等机构，框架严密，实行公司化经营，养殖活动统一实施。入股散户还选举出5名董事组成董事会，养牛20头的村民任涌田被推举为董事长。同时，奶农还选举3名养殖户为监事，设立了监事会。

    按照组织规程，小区日常管理和重大决策均由董事会负责，每年至少召开一次全体股东大会，年终作决算并对股东公开经营数据，同时按股分红。入股奶农不得干预日常管理。成立近一年来，联合小区运转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