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农业和农业政策――兼论中国农业改革(2)

　    探讨中国农产品出口面临那些问题？要解决哪些问题

　　温先生表示，在研究用何措施与方法来促进我国农产品出口之前，我们必须找到，目前造成我国农产品不能大量出口根本原因在哪里？

　　首先要问中国粮食是否可以出口？

　　早在4年前,人民日报曾经报道过，美国原本估计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ＷＴＯ）后，将可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粮食输入国，这样就会大大提高美国的粮食输出。然而，根据美国最近对中国粮食储备的调查，竟意外发现，中国粮食储备远远大于美国的估计，美国农业部和粮食专家们对此结果都感到十分失望。

　　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说，中国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长期以来粮食经济学一直对中国的粮食问题持怀疑态度。根据最新的调查数据，未来中国可能是美国农业的竞争者，而不是消费者。当时对于在美国国会频频游说让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美国农业团体而言，这个结果无疑是令人沮丧的。

　　美国玉米生产协会的凯斯当时就大胆预测，“美国农业对中国输出的增长可能不会很快来临？”与此同时，中国农产品也不对美国构成压力：

　　一、因为他们很清楚地掌握中国农产品目前因为自身存在五个难以克服的因素，导致其不可能大量进入国际市场。

　　1.中国农产品结构单一，加工度低，品质低，技术创新薄弱，缺乏品牌产品；

　　2.中国缺乏食品安全立法和有效的农产品质量标准与监控体系；

　　3.动物疫病防治体系不健全；

　　4.农药与兽药法律法规不健全，农药与兽药生产、销售和使用管理部门分割，监控脱节，违禁药品滥用；因为目前中国大部分动植物出口产品生产仍然以农户分散种养为主，规模小，技术水平低，难以实行标准化生产，无法有效控制种养过程中的疫情和农兽药残留问题，使产品得不到品质保证；

　　5.中国现阶段的农产品出口企业毫无国际市场的竞争力。

　　从中国农业经济发展来看：中国农作物种植结构不合理，且更新换代周期较长。低质产品充斥市场，而且价格高于国际市场30％。中国现有的200多条专用小麦加工生产线，所用小麦几乎全部依靠进口。玉米蛋白质含量、含油量、赖氨酸含量均低于美国，含水量高于美国2-3个百分点。油料的芥酸、硫代物含量均高于国际卫生组织的标准，很难走向国际市场。农产品的综合优质率仅占15.96%左右，远低于欧美发达国家。一些粮食品种质量过于低劣，很难被国际市场接受。

　　二、 在国际上，中国农产品出口遭遇到前所未有的贸易壁垒，技术性贸易壁垒导致中国农产品无法大量出口。

　　据中国商务部调查公布的数据，中国90％的农业及食品出口企业受国外技术性贸易壁垒影响，每年损失约90亿美元。外国实施的技术性贸易壁垒已成为制约中国农产品出口的最大瓶颈。 中国农产品出口主要面对四个方面的技术性贸易壁垒：

　　1、发达国家都制定了完整的食品安全、动植物卫生检验检疫法律、法规和标准体系，这些法律既规范着国内农产品的生产加工，同时也将不符合标准的国外产品挡在了国门之外；

　　2、药物残留标准要求越来越严；

　　3、苛刻的标签制度与包装要求；

　　4、对环境保护的要求越来越高。发达国家制定了一系列环境保护法规，对进口农产品形成了通常所说的绿色壁垒。

　　对中国实行技术壁垒最多的是欧盟、美国、日本，占95％以上，其中欧盟为41％，日本为30％，美国为24％，这些国家采取技术壁垒的主要方法是增加检疫项目、提高检验标准等。目前，中国农产品和食品行业已成为遭受国外技术性贸易壁垒最多的产业。

　　由于国际食品、农产品贸易摩擦是国际贸易中的焦点之一，世界各国越来越重视技术性贸易壁垒的作用，纷纷把技术性贸易壁垒作为贸易的调控手段。从近年来日本、欧盟、美国等发达国家针对农产品实施技术性贸易措施来看，在国际贸易中，中国农产品出口之所以容易遭遇技术性贸易壁垒，其原因有二：

　　一方面：根据WTO／TBT、WTO／SPS的有关规定，在涉及国家安全、保护人类健康和安全、保护动植物生命和健康以及保护环境的前提下，各国可以制定本国的标准和规则，甚至可以实施超出国际标准的技术性措施。显然，这给许多国家随意制定农产品技术标准留下了合理的空间。

　　另一方面：近年来发达国家对中国出口的农产品质量、卫生、安全等技术要求越来越严格，技术标准越来越高。技术性贸易壁垒仍将是中国农产品出口所面临的主要贸易壁垒，知识产权壁垒、动物福利壁垒、食品反恐壁垒、舆论壁垒等新型贸易壁垒也呈上升之势。

　　因此，针对当前中国农产品出口所面临的严峻形势，温先生建议必须积极采取如下应对措施：

　　1. 要进一步提高对促进农产品出口重要性的认识，加强部门协作，建立健全农产品质量安全保证体系，强化农产品源头管理，推进农业标准化，提高农产品质量，促进农产品出口；

　　2. 要扶持出口农产品的行业组织建设，提高出口企业行业自律，增强企业诚信意识，建立出口农产品安全诚信；

　　3. 农产品出口企业要实施市场多元化战略，努力开拓国际新市场；

　　4. 要尽快建立和完善对农产品出口技术性贸易壁垒的预警机制；

　　5. 要参照国际法规，构建中国的技术性贸易保护体系；

　　6. 要积极参与WTO新一轮多边贸易谈判，建立严格、公平合理的技术性贸易壁垒和动植物卫生检疫新规则，约束发达国家泛滥的技术性限制措施，为中国农产品出口营造公平竞争的国际环境。

　　但是仅仅通过采取上述措施，为我国农产品出口创造良好的国际国内环境，全面提高中国农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促进农产品出口持续、快速和健康发展还是不够的。因为现在一些发达国家在世贸组织规则下正积极利用“绿箱政策”支持国内农业发展，促进农产品出口。

　　我国政府各如何充分利用世贸组织《农业协议》“绿箱”政策条款，加大对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显然我国农产品出口体系已经到了不得不建立的关键时刻。但是根据中国农业目前发展的实际情况，又如何组建中国农产品出口促销体系呢？

　　温先生曾研究了对外经贸大学中国WTO研究院院长张汉林先生所著《促进中国农产品出口的政策措施》一文。

　　张汉林先生在文章中指出：“鉴于中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状况和将要面临出口难度加大的问题，结合中国绿箱政策对农产品出口促销相关支持现状，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促进中国农产品出口的基本思路是：

　　l 充分发挥比较优势，通过加快农业技术推广、加强对农产品生产者培训和技术支持，依靠科技进步，提高中国农产品质量，增强其国际竞争力；

　　l 充分法规政府职能部门的作用，通过积极为农产品出口企业提信息、培训咨询及相关服务，建立中国农产品出口“绿色通道”，减少农产品出口损失，便利化中国农产品出口；

　　l 充分发挥企业的自主作用，通过提供强大的资金支持，在政府协助下资助农产品出口企业进行各种类型的促销活动，积极开拓国际农产品市场；

　　l 充分发挥行业协会的作用，通过改变行业协会的性质，加强政府、企业、生产者和行业协会之间的协调，积极为农产品出口服务，促进中国农产品出口。”

　　另外，中国农科院国际农产品贸易研究中心主任、农业与贸易政策专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程国强博士所著《中国农业如何走出去》的系列文献中，也强调指出：“从现在起，中国必须在战略上把握农产品出口所面临的难得机遇，积极应对复杂的国际农业竞争环境，充分发挥中国农业的比较优势，尽快解决出口农产品质量不高，加工程度低，相关政策支持和服务不够问题，实施农产品出口以质取胜战略和市场多元化战略，着力提高中国农业国际竞争力，力争使农产品出口上一个新台阶。”

　　温先生强调：以何种强有力的组织形式，用何种有效方式为我国农业种植户将其产品出口到国际市场？这是一个值得我国各级地方政府应该高度关注的问题。

　　中国农业整体发展的格局，总的来讲还是很原始，他们的生产方式、规模仍还很落后。曾在新疆生活、工作过20多年，并到东北等地区考察过的温先生表示，即使像新疆建设兵团各师团、黑龙江农场总局下属的各农场，这些国有现代化农场从形式上能与美国大型农场相匹配，但是其机械化程度、科技程度、研发程度、市场经济理念、生产效率、国际市场的竞争能力等，仍远不如美国那些大型农庄。

　　今年1月23日，温先生在参加中国商务部研贸院组织的“全国进出口企业年会”上指出：“我国农产品出口量很少，其原因之一是缺少一个专一的农产品贸易协会”。

　　从温先生收集到的大量资料来看，中国各级农业主管机构和农业协会并不少，但是，他们几乎全是官方控制的组织机构，并非是类似于美国那些农产品贸易协会，这些机构根本无法与美国各农业协会的功能及作用相比较。我国这些已有的类农业组织机构应该具有像“中国土畜食品进出口商会”那种为农牧民服务的敬业精神，为我国的农牧林渔业发展服务。在体系和机制方面，这个问题不解决好，谈我国农产品出口促销体系的建立，只是一句空话。

　　温先生举了一个实例来说明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中国有个不起眼的农产品“板栗”，它是如何批量性地进入美国市场？可以说我国板栗能大批量拓展北美市场，确切地讲完全是“中国土畜食品进出口商会”的功劳。

　　2002年夏天，温先生在美国接到美国中国商会张立勇会长给的一个任务，要求配合中国土畜食品进出口商会板栗分会，将中国板栗打入美国市场。当时在纽约，所有中国人开的超市和各国移民、美国人开的超市，都有大量的生板栗销售，但都不是中国的，而是意大利的板栗。可见美国市场有板栗的需求。

　　当时在中国土畜食品进出口商会板栗分会蒋秘书长带领的五省一市板栗产区领导人进入美国后，正值纽约的寒冬季节，他们制定了严格的市场考察纪律，在8天的市场调查中，没有一个人请假离队去做私人事情。在走访几十家华人和美国的超市与批发商期间，向他们详细地介绍中国板栗产地的情况和其理化指标，宣传中国板栗的特点、营养成份和价格。当他们回国后，美国经销板栗的批发商专程赶到中国的青岛和湖北罗田，致使中国板栗成功地、批量进入美国市场。

　　如果我国各级农业主管机构和农业协会，能向中国土畜食品进出口商会板栗分会那样，为中国农产品进入国际市场做艰苦细致的调研工作，中国农产品一定能够大量进入国际市场。国际市场上有许多我们意想不到需求农产品的市场，关键是我们能否做艰苦细致的调研、组织、生产、营销等工作。

　　有一次，温先生受中国土畜食品进出口商会板栗分会的委托，了解绿豆在美国的市场需求。结果发现在亚洲人的超市里常年都有绿豆销售。而西方人的超市里几乎没有。有人 说这是东西方人的饮食消费习惯问题。但温先生认为，当我们喝第一口可口可乐时习惯吗？为什么可口可乐能在大国市场拥有那么大的销量呢？由此可以看到，我们对绿豆这样的农产品其功能和特性在国际市场上的宣传，力度不是不够，而是几乎没有。温先生相信，如果通过事实求实地宣传和广泛地开展推广，美国人，包括所有的西方人，一旦了解绿豆对人体的功能后，他们也一定会和东方人一样喜欢和购买，其市场需求量是非常大的。

　　尽管有些中国厂商已经把绿豆深加工成为小食品了，但他们在海外的销售量仍然很小。而细心的温先生在调查美国市场绿豆需求量时，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绿豆有另一个潜在的大市场，那就是“宠物药”。

　　美国有3700多万个家庭饲养各种不同大小的金鱼。为了防止鱼得病，凡是养金鱼的美国人都在宠物食品店买一小包经过加工的纯绿豆饲料。美洲、欧洲、大洋洲，这不就是西方人的绿豆市场吗？由此可见，我国农产品外销国际市场调研十分重要，这些都要靠中国的各个行业协会。

　　为此，温先生建议，我国各级地方政府应该积极辅助各地成立非官方的民间专一农产品协会。再把这些民间以农产品分类的行业协会组织起来，为他们如何指导本行业生产、加工、信息、调研、出口提供专业的培训。帮助他们树立农产品出口的市场经济观念。在国家政策的配合下，有步骤地将这些民间农产品行业协会纳入我国农产品出口促销体系。这样做,不但能为我国农产品全面进入国际市场奠定坚实的基础，也会加强和不断完善我国的农产品出口促销体系，只有这样才能增加我国农产品的国际市场销售量。

　　温先生表示，最近河北廊坊市委农工部发表了一篇《美国的农产品出口支持措施对我国的启示》文章，最后总结中他们提出了对我国启示的五条意见：

　　1. 提高我国政府对农产品出口的重视程度。我国农业政策传统上集中于提高农产品的产量，但是上世纪90年代以来国内价格支持政策造成了大量粮食库存。面对这种局面，政府往往是事后被动的花费巨额成本来处理库存。因此，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我们的出口政策，着眼于建立长期出口市场。市场促销计划是一项WTO规则允许下的“绿箱”活动，不会受到WTO的削减要求，理应尽快建立健全。

　　2. 出口促销计划工作的执行应注意引入市场机制。从美国各项农产品出口促销计划的执行机制看，美国出口商就补贴向农业部申请时，农业部将会有一个统一的申请标准和评估程序。补贴的授予不是指定的，而是通过“投标”竞争产生的。农业部通过对收到投标的相互比较，并与竞争国的销售进行比较和审查，然后确定。这样可以保证用于发展农产品海外市场的政府资源得到尽可能有效的使用。

　　3. 大力发展农业行业协会。农业行业协会在美国各项农产品出口促销计划形成和执行中起着重要的桥梁和纽带作用。它可以有效地代表本组织成员（农民、加工商、出口商等）与政府进行沟通，表达自己的诉求。相比之下，我国农户经营规模偏小，农产品加工、贸易企业的规模也不大，更有必要建立各种商品和地区组织。政府理应增强对行业协会的各种扶持，加强信息服务，吸引更多的农户或农产品加工企业、贸易商加入协会。

　　4. 建立针对技术壁垒的预防机制和问题解决机制。近年来我国农产品出口频频遭遇技术壁垒，部分国家针对我国农产品出口设置了名目繁多的技术性检验检疫措施。我们可以借鉴美国经验，建立技术壁垒的预防机制和问题解决机制，狠抓农产品质量管理，对影响我国农产品出口的技术贸易壁垒做出快速反应，积极与对方开展双边谈判。

　　5. 采取各种措施扩大对我国农产品的宣传。“好酒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的农民面对的是整个国际市场，竞争无比激烈，他们必须还要懂得一些有关营销方面的知识。前一段时间，美国华盛顿州的华裔州长骆家辉来中国，在上海和广州的超市和市场内亲自“促销”华盛顿苹果，被国内媒体广泛报道，华盛顿苹果也随之为国人所熟悉。

　　温先生最后表示，当前，我国政府正在制定一个又一个促进农业发展的规划，可以相信我们不但针对国际农产品市场的贸易壁垒在作自身的改革，同时也在吸收各国拓展国际农产品市场的经验。政府对农业的重视和发展政策的倾斜，将一定会给我国农产品出口带来更加光明灿烂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