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后的调节路径

     2005年7月21日，人民币汇率放弃了1994年以来人民币盯住美元的固定汇率制度，改为参考一篮子货币调节。在新的汇率制度下，人民币汇率调节须依什么路径进行呢？

    一、 人民币汇率长期大幅偏离均衡水平导致经济波动

    今年是人民币汇率制度调整年，但是，对于人民币汇率和中国经济来说，2001年是真正的转折点。这一年美元开始大幅贬值，人民币开始跟着美元贬值。这一年，中国经济拐点出现，开始复苏，并很快进入高增长。出口也同样步出低谷并很快高速增长，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拉动力。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在2001年后加快增长，出口与投资的高增长带来经济高增长。

    国际资本流动在2001年后出现逆转。1994－2001年我国一直是资本外逃，而2002以来我国一直是热钱涌入。

    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找到我国新一轮经济高涨和人民币升值的基本脉络。由于美元大幅贬值，人民币跟着大幅贬值，而我国经济状况与美国经济状况不一样，没有大幅贬值的市场条件，于是出现人民币低估；在人民币升值预期下，国际短期资本流向发生逆转，从资本外逃转为资本的流入；大量国际短期资本流入后进入房地产业，使房地产业迅速过热，并通过引致效应，使房地产相关行业如水泥、冶金、采掘等行业投资过热，构成了这一轮经济增长的一翼：投资依赖。由于人民币汇率跟随美元大幅贬值，使出口产品的价格优势极度明显，使出口大幅增长，使贸易顺差相应的超常增长，构成了这一轮经济增长的另一翼：出口依赖。经济的快速增长，外汇储备的增加，国际收支顺差的扩大又进一步增加了人民币升值压力，加剧了国际短期资本的流入，平均每年达410亿美元，2004年则达到845亿美元；在这种强大压力下，终于导致人民币汇率制度的调整及对美元的小幅升值。人民币升值的近期基础实际上是四个：一是美元贬值；二是国际短期资本的大量流入；三是出口的大幅增长与经常项目的大量逆差；四是在投资与出口推动下的经济增长。

    人民币升值的四个近期基础都不很稳定。美元的汇率波动性比较强，在大幅贬值后，近来又走向坚挺。国际短期资本更不确定，既有预期人民币进一步升值而继续进入中国的可能；也有受美元坚挺和加息影响，放缓进入中国，甚至撤离中国的可能。出口的快速增长已受到美欧的强烈抵制与报复，这种增长局面不可持续。至于我国的这一轮经济增长的动力源不是来自国内市场的扩大，不是来自最终消费的增长；况且这种高增长扭曲了经济结构，经济增长的质量不高，显然也不具可持续性。

    那么，人民币汇率的长期基础呢？一国货币升值的长期基础应当是经济增长数量与质量的提高和国际竞争力的增强。从长期来看，人民币不具备升值的基础。我国经济增长一直是靠高投入、高消耗维持，经济增长的效益与质量较差，经济结构没有得到优化、技术进步慢。政府财政赤字与负债高，包括显性与隐性负债，估计已达到GDP的30%。我国金融体系存在几万亿元的坏帐有待处理与消解。在经济增长的同时居民收入增长很慢，消费增长一直缓慢，经济增长一直在生产的体内循环；由于经济增长的投资依赖，产能过剩的危机在局部行业已经显现，在未来一、二年内，还会向更多行业扩展。低成本的外贸扩张使贸易条件日益恶化，国际竞争力下降。长期来看，人民币不具有升值基础而是具有贬值趋势。

    二、 人民币汇率要实行分阶段调整

    人民币汇率制度调整后，到底选择哪一种变动路径对于我国经济发展与风险防范特别重要。人民币汇率制度调整后，人民币汇率变动路径主要有三条：一是长期固定；二是阶段调整；三是即时或短期调整。所谓长期固定，就是长期保持人民币现有汇率不变。这种路径实质还是固定汇率制度，其机制与汇率制度调整前没有区别。这不符合汇率制度调整的目标；容易使我国陷于在应当贬值时高估，资本外逃，经济紧缩，在应当升值时低估，导致热钱涌入，经济过热的困境。所谓即时或短期调整，就是人民币汇率根据市场供求及时变动或频繁变动。这既不符合我国经济发展对人民币汇率稳定的要求，也不符合新的汇率制度的本义，实质上接近自由浮动。所谓阶段调整，就是根据国内外经济形势，对人民币汇率实行阶段性调整，在阶段内保持基本稳定。例如根据我国经济周期以2－3年为一个阶段进行调整。在经济趋热时适度调高人民币汇率，在经济趋冷时适度调低人民币汇率。

    近期人民币汇率该如何变动？政策是实现经济目标的手段，目前，我国最主要的经济目标是经济的稳定增长。对外经济目标的重点是两个：一是要防止国际游资过度冲击。既要防止国际投机资本继续涌入，加剧我国经济的泡沫化与高风险化；又要防止已经进入的国际游资快速大量撤离，导致我国经济的崩溃与金融危机的爆发；二是要保持出口稳定增长。既要防止出口过快增长，又要防止出口过快增长的逆转，大幅下降。为此，我们要使用汇率政策。

    此外，还要寻求汇率政策之外的替代政策，消除人民币升值的近期基础。主要是调整对外经济政策，促使国际收支平衡。调整出口政策，包括降低或减少出口退税，对资源型产品出口征收资源出口补偿税等；调整外资政策，包括统一内外资企业所得税，减少或降低对外资的土地、税收优惠、建立外资企业职工社会保障制度与最低工资制度，实现劳动力合理价格；防止出口价格低，外资低成本扩张，缩小长期以来的国际收支双顺差，逐步实现国际收支平衡。加强对国际资本流动的监管，严格控制非真实贸易和非真实投资的资本流动。要坚决抑制房地产泡沫，控制房价快速上涨，防止国际投机资本继续进入房地产投机炒作。转换经济增长的发动机，要实行收入政策，提高收入水平，实行消费政策，提高最终消费，使经济增长由投资出口依赖转换到靠消费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