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资本农业(规模农业)能否替代小农经济?
一、家庭联产承包制变已经变成了一种桎梏,
僵死的土地制度是制约中国农村变革的根本原因,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八十年代初期曾经使中国农村居民物质生活可以过得去而且有些地方是过得相当不错,但仅仅过了十几年却使他们遭受了不断衰败和日益贫困的悲惨命运。曾给农民带来巨大希望的小块土地并没有给农民带来富裕,随着农业生产力的提高,土地平均分配的局限性日益显现。分到小块土地的农民只能勉强维持生存,甚至往往不够维持生活,因为现在他必须用钱来购买许多必需的生活资料。这样,农民除了家徒四壁的房子和一小块土地以外就一无所有,再加上农民必须缴付的各种苛捐杂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不再是一种恩惠,而是变成了一种桎梏。联产承包责任制曾让亿万农民欢欣鼓舞,可是现在却成为套在他们脖子上的枷锁。安徽河南等地的年轻农民早就意识到“在城市里收破烂、拣垃圾也比种庄稼强”,有的农民甚至说“种田还不如坐牢”,“死也要死在城里”!所以,农民不得不抛弃自己的土地,出外打工谋生。由此可见,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度过了它最初的繁荣时代,即将走向解体。
一家一户的小农生产已经难以维持自己的生存,更不用说去跟现代农业的社会化大生产竞争。农民现在不是靠自己的生产能力,而是靠较低的消费水平和过度的劳动来维持生存。勤劳和节约成了中国农民最坏的优点。有人以为小农破产的原因不应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中去探求,而应在这以外的一些表面现象如农产品价格低迷的影响中去寻找,那么,这些人的理论一碰上现实的生产方式,就会像肥皂泡一样地破灭。
我国除大米、大豆的价格与国际市场较接近外,小麦价格已比国际市场高75%、玉米高63%、棉花高12%、菜籽油和豆油高37%、禽肉高35%。很多人都认为,现在工业与农业的“剪刀差”愈来愈厉害,种地成本不断攀高,农民是由于农业生产无利可图——“比较效益低下”——而抛弃土地。其实,这种看法是错误的。
朱俊峰在对吉林省玉米生产收益和劳动生产率的规模间差异的实证研究表明,大规模经营生产成本最低,大农户劳动生产率水平是小农户的11倍多。这就导致大规模农户的农业收入为26430元,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而小农户则只有1289元,连维持生活都相当困难[6]。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商品生产的内在矛盾必然导致农民的分化——生产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大多数人落入无产者的队伍。
这种分化是通过不同的道路进行的:一部分富裕农民开办工厂,雇用民工进行生产,另一部分富裕农民租进大量土地,采用大型农业机械和先进的科学技术,雇用雇农来从事农业生产并获取丰厚利润。在农村的另一极,是广大贫苦农民日益破产变成雇佣工人,在这一极,不是“农业”无利可图,而是在资本农业的空前竞争下,小农落后的生产方式导致的贫困和破产迫使人们抛弃土地。这同时也是90年代以来农村走向全面破产的根源。
目前,我国的小农生产基本上还停留在人力加畜力的水平上,绝大多数的农活是靠牛拉犁、肩挑担、锄松土、手插秧、镰割稻来完成的,这种陈旧的农业生产方式必然会使农民同自己以外的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完全隔绝开来。所以,马克思关于法国小农所说的如下一段话对于中国农民是完全适用的:“小农人数众多,他们的生活条件相同,但是彼此间并没有发生多种多样的关系。他们的生产方式不是使他们互相交往,而是使他们互相隔离。这种隔离状态由于法国的交通不便和农民的贫困而更为加强了。他们进行生产的地盘,即小块土地,不容许在耕作时进行任何分工,应用任何科学,因而也就没有任何多种多样的发展,没有任何不同的才能,没有任何丰富的社会关系。每一个农户差不多都是自给自足的,都是直接生产自己的大部分消费品,因而他们取得生活资料多半是靠与自然交往,而不是靠与社会交往。”[7]。同生产的这种分散性相联系的是束缚在小块土地上的农民的落后,所以,我们的农民正在力求摆脱这种由小块土地所决定的社会生存条件[8]。
时下有一种严重脱离实际、脱离群众的观点就是借口维护农民的“利益”,声嘶力竭地高呼严格维护家庭承包责任制不变,分给农民的责任土地“一律不准收回”。这看似是为农民“着想”的观点恰恰束缚了农民,责任田已成为不少农民丢也丢不了的沉重包袱。要知道,有不少长年外出“打工”的农民都愿意放弃责任田,愿意将承包土地退回。这本来是促进农村土地适度规模经营的大好时机,可我们还是僵化地固守条条框框,死抱教条不放,致使“一律不准收回”的“好心”政策使承包责任田对这部分农民来说成为你不要也得要的烫手“山竽”。农民外出“打工”不管种不种责任田,各种税费一分都不能少,但责任田又不能退。这种僵化的制度,严重地禁锢了农民的手脚[9]。
当这些承包的土地成了农民“甩不掉的包袱”的同时,许多想搞资本农业即投资“高效农业”的租地农场主们却又苦于找不到大片土地进行集约化耕种。
“冯荣樟是一个有技术、有<经济>实力的种粮大户,原先的几十亩土地已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想大规模‘圈地’搞高效农业。……想在新风村‘圈地’的人不止冯荣樟一个。新风村村民陈仁根也有这样的想法。陈仁根早几年一直在自己办厂,他的新风热电有限公司经过许多年的积累,已是一个具有相当规模且效益很好的民营企业了。办企业的经历让他比一般的农民更有商业经营的头脑,‘人弃我拣’是一种经营策略。陈仁根希望‘圈’下上百亩土地,建一个现代化园艺园区(我们的资本家不把他的资本投入工业,而是投入农业,这并不使事情有任何改变!)。但如何能‘圈’到上百亩的土地呢?”
二、资本农业和规模农业的兴起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一种土地使用权的流转在浙江省农村悄悄发生了。如果说20多年前的联产承包责任制解放了中国农民的生产力,那么土地使用权的流转制度的推行就是中国农业新的转折点。随着土地使用权流转的推开,分散到各家各户的土地重新集中起来形成一定规模,租给农业资本家经营。这样,使得资本家投资农业,进行集约化生产,推广农业技术,并按照现代工业的经营管理方式运作。当农民们离开土地成为自由劳动力的时候,新一代的资本农业迅速崛起。
“ 许多工商业主、种养大户纷纷携资承包土地搞养种,优质资本正频频涌向这里的农田。据不完全统计,全县投入开发效益农业,并已形成一定规模的工商业主有80家,总投资额超过2亿元,平均每家200多万元。”[10]
虽然种地的人数减少了,但土地提供的产品却比过去更多,因为伴随资本农业而来的,是耕作方法和农作物的改进,生产规模的扩大和生产资料的积聚。这是一场比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还要伟大的“土地革命”。
资本农业之所以率先在浙江兴起,并非偶然。由于浙江资本生产相对发达,农民大量离开土地,且私有资本实力雄厚,所以,资本农业在浙江率先发展起来是必然的。它最迅速地促进了农业生产力的发展,因而对人民群众最有利。
现在,不只是在浙江,在全国各个地方,农业正是而且完全是按照资本的方向发展,资本性质最为显著而且正在得到最强劲的发展!
以晋江为例:全市人均耕地0.41亩,低于全国1.4亩和全省0.7亩的平均水平。在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时,95%以上的村采取按人口平均承包耕地,“均田”到人,加上以田块远近、土质好坏等条件均衡搭配,以至土地分得很散很小,一般承包2~3亩地,至少分散在3~5处不同的地方,不能形成应有的规模,也限制了科学技术在农业中的运用和推广,但是“土地从分散走向集中,经营规模由小而扩大,形成适度规模经营,是晋江农业发展的必然趋势。”到1994年,全市有各种形式的农业规模经营户2017个。其中从事粮、油、蔗、菜生产的有620户,租地面积3万亩,租地面积在50~100亩的88户,100亩以上的有61户,面积最多的达733亩。与发展初期的1988年相比,种田大户增加421户,租地面积增加22440亩,户均经营规模扩大15亩。另外,还有果林、畜牧、水产、养殖、食用菌等专业户1397个,其规模经营分别约占全市果林面积的50%、肉类总产量的20%、海、淡水养殖面积达60%和食用菌总产量的40%。与小农户相比,年亩产提高150斤,劳均年产值增长8~9倍。全市最大的种田大户吕芳助,自1991年起投资10多万元购置8台拖拉机、2台收割机、3台抽水机,常年雇用22个农业工人,收种农忙季节雇临时工最多达80多人,1994年,种738亩地收130万斤粮食,利润达35万元。[11]
《信息时报》2001年7月17日对广州农业产业化进行了特别报道。在农业产业化的带动下,“广州的农业机械化得到了快速发展。全市劳均拥有农机总动力2.74千瓦/人,机耕面积已占耕地总面积的75%”。据有关部门统计,广州农村的60万户的263万农业人口,已有1/6左右的农民变成了“农业工人”。
几年前,周启沛投资做五金生意,当他听说大田的马蹄粉畅销海内外,就决定投资。去年,周启沛“租下农民数百亩土地,种植马蹄,一年赚了15万。今年,他扩大了规模,将种植马蹄的面积扩到500亩。每亩除去500元的租金和人工费共六七百元,他可以赚五六百块,一年下来就有20多万的收入”。周启沛高兴说:“这<指投资种植马蹄>比在城里做生意合算多了”。
杨建尊是广州市有名的从玉菜场老板,一个靠承包农民土地,用先进的科学技术进行生产的“蔬菜业巨头”。他的“种植基地位于广州从化市神岗镇,占地200多公顷,专业技术人员、农艺师20多人,员工680余人。以高科技手段种植菜心、兰心、豆苗、甜豆、菠菜、荷兰豆、唐生菜等。坐落在从化市神岗镇的从玉菜场犹如一个巨大的现代化庄园:全自动的喷灌、排水系统一应俱全。杨建尊也已经制定了资本农业的发展计划,创建生态示范农场,“建立和发展一个大规模、高标准的生态农业种植场,投资建设一个大型现代化急冻蔬菜生产车间,走净菜等高标准的保鲜食品产销之路”。报道称,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李长春对其做出了极高的评价,认为从玉为“实现广州的农业产业化起到了典范的作用”。
正是资本生产破天荒第一次使人们用“先进的科学技术”进行生产,以“高科技手段”种植农作物。在资本生产以前,这既不需要,也不可能,因为各个农民家庭的经济都是自给自足的,没有任何力量能使他们摆脱长期的停滞。而资本却正是这种力量,它通过市场建立了对各个生产者生产的社会核算,迫使他们关注成本、利润和风险。
资本农业第一次打破了我国农业数百年来的停滞状态,大大地推动了我国农业技术的改造和农业生产力的发展。十几年资本主义的“破坏”所做的事情,比过去整整几个世纪做到的还要多。原始的农具开始让位于先进的农业机械,墨守成规的自然经济逐渐被蓬勃发展的商品农业所取代[12]。资本主义第一次在中国建立了以机器的使用为基础的大规模农业生产。而在此之前,农民始终是在规模小得可怜的条件下进行生产,不论是农民为自己或为国家工作,情况都是如此。资本在我国农业中所起的进步作用就在于此。
下面是我在2001年6月14日《南方周末》上看到的。这位署名黄广明的记者写了不少东西,让人惊奇的不是他文章中有很多错误,而是他实实在在地叙述了一些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事实。[13]
据湖北省监利县网市镇扒头村村支书黄孝年介绍,“该村有2300多人,外出打工经商的占60%,精壮劳力几乎全部外出,撂下大量责任田没人种。”网市镇党委书记廖孝松说,“土地历来就是农民最根本的生产资料,是农民的生活之源与致富之源,可如今已成为不少农民的‘负担’。”
留在土地的农民没有致富,反倒离开土地的扒头村“农民”外出经商“身家过百万毫不稀奇”!“农村劳动力大量外出,剩下‘386199部队(妇女、儿童、老人)’留守,成为江汗平原大多数村落的常态。据统计,监利县今年外出人口33.8万人,外出劳动力22万人,分别占全县总人口、总劳动力的33%和49%,比去年增加7万人和4.5万人。”与此相应,“造成了程度不同,但普遍存在的弃田撂荒现象。荆州市在2000年的一项调查显示,监利县弃田41万亩,占耕地面积的26.4%。弃田最严重的监利县毛市镇,弃田比例达38.9%,在毛市镇崔吴村,这个数字更是达到71.4%。”
在桥市镇,70%以上的耕地都由大户耕种。土地向大农户和租地农场主的集中,实现了农业的规模经营,土地的集中带来了机械化大生产[14]。机器在租地农场主手中大量集中,劳动生产率当然要比小农户高得多。而个体的、分散的、往往是小生产的农民则缺乏必要的资金和技术,没有可能采用机器,也没有可能找到快速和大规模运用最新科技成果的有效办法,只好仍旧使用旧农具,靠在土地上投入更多的劳动,靠更加“勤劳”和延长劳动时间才能勉强维持生存。
“对此体会最深的莫过于种田大户自己。本文文首提到的洪湖市农民万良伍,在老家种了七八亩田,一年到头只能糊个口。自从3年前来到监利种田后,随着种田规模的不断扩大,老万的腰包也逐渐鼓起来。……万良伍种的是传统的粮食作物,更多的大户在集并土地之后调整种植结构,获得的效益往往是种水稻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就在万良伍200亩水稻田旁边,30出头的黎维华种植了500亩湘莲,去年他种植湘莲200亩,赚了七八万元,预计未来几年收入可突破20万元。规模的扩大有利于机械化耕作及引进新技术新品种,调整种植结构,种田人<不同于小农户的大农户>因此节约了开支,提高了产量,增加了收入。记者在田间遇到万良伍时,他的一条机耕船正在犁田<这就是大农户和小农的最大区别!>,而在他只种七八亩田时,使用的是耕牛。桥头镇南塘村的张新芝则花9万元买了一台联合收割机。在监利,桥头镇南塘村的张新芝有种田大王之称,今年她种了1100亩田,去年更是达到1500多亩。……去年一年,张新芝的‘庄园’纯利润达十几万元<典型的租地农场主!>。据统计,到今年3月中旬,监利县承包或租赁100亩以上农田的种田大户有1000多个,其中开发1000亩以上的<租地农场主>有30多个,比去年都有了翻番的增长。”
规模经营的农业资本家更加重视农业科技成果的应用和新成果新品种的推广。农业资本家为了降低生产成本,采用先进的农业机械,使得农业生产率不断提高。资本农业的集约经营、规模经营带来的变化是多方面的[15]。
“在耕作方式上,种田专业化和社会化初步显露。一些农户<不对!是投资农业的资本家>正逐步摒弃以往事必躬亲的小农经营模式,他们雇人播种、管理、收割、指导技术,种田大户张新芝去年开给雇工的工资就有6万多元,农忙时最多雇佣近百人。”
你看,我们的农业资本家跟普通农民可不一样,他们可以花巨资购买先进的农业机械[16],大量租进土地,进行社会化大生产[17]。随着土地的集中和资本农业的发展,我们看到了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现象:贫苦农民出卖劳动力,而租地农场主则购买劳动力。农业资本雇佣工人这一事实是资本农业的最突出的标志。
大农户和租地农场主即资本农业的形成对于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起了关键作用。“棋盘乡桐湖村村民张连发在做水产生意积累一定资金后,今年年初一次性承包低湖田800亩养河蟹。养河蟹每亩效益比种水稻高出20倍,在张连发等一批大户的带动下,全乡有70%的农户搞起了养殖。”
三、资本农业对小农经济的吞噬,
资本农业在兼并过程中遇到的反抗
户籍制度能为破产的小农经济打开一条出路吗?
接着,黄广明在文章中也提出了一些“值得注意的问题”:“武汉一投资者曾计划在监利成片开发2000亩土地,大部分农民愿意出让经营权,但少部分农民坚决反对。”一位机关干部无奈地说,“遇到这种情况,真不知如何解决,因为中央规定土地承包权延长30年不变,主动权掌握在农民手里。”
尽管还有人幻想在稳定家庭联产承包的基础上搞活土地流转,但是现实是土地大量闲置或抛荒,出现“有人无田种、有田无人种”的千古奇观[18]。很显然,土地平分的小农经济与资本农业所要求的大生产格格不入,因为,我们所具有的科学技术,我们所拥有的先进的机械化生产设备和科学技术,只有在大规模耕种土地时才能有效地加以利用[19]。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种形式以及由此造成的把土地分成小块耕种的方式,排斥了采用现代农业科学技术的任何可能性,阻碍了农业的发展。
桥市镇党委书记唐劲松指出:“最伤神的是农民不愿要土地时,说走就走,不愿签合同;一旦见到种田有赚头,马上回来要田。”
这样一来,土地调整十分频繁,几乎每年一次。租地期限过短,使得农业资本家不能长期经营、增加投入。所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开始阻碍农业的快速发展,一般说来,现在还支持小生产即家庭联产承包是反动的,因为这种支持阻碍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并且,对于离开土地的农民来说,即使外出打工也还要负担各种税费。
网市镇党委书记廖孝松把影响农民转化为自由劳动力的障碍归纳为五大难点:先天不足的生存技能、二元分割的城乡壁垒、如影相随的土地负担、留守后方的老幼病残、难以逾越的办证关卡。单以办证为例,廖孝松说,“据初步统计,劳动力转移外出往往要10~20种证件,其中每个证卡收费平均要在50~100元之间,部门乱收费、随意设卡现象严重,耗费了劳动者大量财力、精力。”
在这个意义上说,联产承包责任制和其他诸如过高的农民负担、没有充分自由的迁移(城乡壁垒)严重妨碍了农民离开土地成为自由劳动力。并且,所有这些旧制度根本不能保证农民不分化,而只能增加盘剥的各种形式,严重阻碍整个社会的自由发展。
我们看到,各地尤其是一些大中城市制定了许多限制农民流动和进城就业的政策,这种做法实际上对于农村劳动力的自由流动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在北京等城市,农民务工得有三证,除了已办了的身份证不收钱外,其他的什么暂居证、务工证都得交钱,名其为加强外来人口管理,无非是另外交几百块钱罢了。同样是中国的公民,同样为城市作贡献,同样靠出卖劳动力维持生活,农民进城打工,去干那些城里人不愿干的苦活脏活,家里的税费一分都不能少,同时还得再给城里交一笔入城费[20]。
所以,我们应当逐步在全国实行统一的、迁徙自由的户籍制度,对城市或农村居民一视同仁,使其具有同等的权利。应当逐步放开城市的劳动力市场,允许农民进行自由择业,实现农民的“非农化”,对进入城镇的农民,在就业、教育、社会保险等方面享有同等的权利。我们应该牢记列宁的一句告戒:不给农民自由迁徙权,是一种特殊的压迫,是公开鄙视农民。
四、资本农业与小农经济在理论界的一场博弈,
以中国的土地资源禀赋看,中国能消灭小农经济建立起规模农业吗?
这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自身的这种性质,也就必然预示着它终将走向衰落、直至灭亡。因为资本农业比小农经济有更高的生产效率,用落后的工具和耕作技术进行生产的小农户不可避免地要被大农业所排挤。这就使得小农的经济状况恶化,这种恶化表现在农民劳动过度、节衣缩食以及农产品价格越来越低,直至最后的破产,这是小农经济发展的一个普遍规律。
造成这种历史趋势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小农经济本身,是以生产资料的分散为条件的。它不但造成了人力、物力的巨大浪费,而且按其本性来说,根本“就排斥社会劳动力的发展、劳动的社会形式、资本的社会积累、大规模的畜牧和科学的不断扩大的应用”[21]
小农经济不是建立在科学的工艺流程基础上的大批量标准化生产,它在很大程度上必须依赖于变化无常的气候条件。大工业的建立则破坏了曾经作为他们正常补充物的家庭手工业。国家沉重的赋税使农民不得不从少得可怜的收入中支出一大笔钱,地方政府的摊派对他们更是雪上加霜。不仅如此,随着按工业方式经营的资本农业加入农业的竞争,这就给小农经济以致命的打击。农产品价格大幅度地下跌,出现了一次又一次的农业生产过剩。前者在农产品价格下降的情况下仍能获得丰厚的利润,而后者则陷入破产的边缘。小农被迫增大劳动强度,早出晚归直至精疲力竭,最后还得以大大低于自己生产成本的市场价格出售农产品。分散的小农经济无法与集中经营的大资本进行竞争。生产愈是社会化,资本就愈容易在社会再生产的各个环节上全面割断小生产的命脉。
由于作为农业生产资料的工业品日益昂贵,大资本逐渐控制了整个农业生产,而小农所占的份额不断下降。在工农业商品社会化大生产的重压下,农民只能匍匐在自己的小块土地上苟延残喘。马克思指出:“生产条件日益恶化和生产资料日益昂贵是小块土地所有制的必然规律。对于这种生产方式来说,好年成也是一种不幸。”[22]
在资本农业不断的打击下,小农大量地破产并转化为无产者,土地日益集中在以使用雇农从事规模经营资本家的手中,已成为不可逆转的历史趋势。“仍然痴情地迷恋着他那一小块土地和他对这块土地的纯粹有名无实的所有制”的小农,现在不得不把自己的全部剩余劳动,以赋税的形式交给国家,而他们分散的小生产者的经济地位同时又破坏了他们联合起来进行反抗的力量。可以说,中国农民的悲惨命运,就是这方面的一个典型。
当《南方周末》记者问道“现有的土地占有方式<即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妨碍了土地作为生产要素的流转,影响了农业经营规模的扩大和生产效率的提高<即影响了资本农业的发展>,甚至影响了城市化进程,您对此有何看法”时,温铁军回答说:“农业的规模经营被很多人误解了。在所有的市场经济国家,农业的规模经营都不仅仅意味着土地的规模,都不仅仅意味着只有集中土地才叫规模经营;很多规模经营包括了农业生产资料的供给、农业的技术服务、农产品的销售加工、农业服务体系的规模化,方方面面都可以说是规模经营。单纯强调只有集中土地才叫规模经营,这是认识上的偏差。”我的看法却恰恰相反,如果没有土地集中即资本农业的基础,所谓的“农业生产资料的供给、农业的技术服务、农产品的销售加工、农业服务体系的”的规模经营只不过是空中楼阁而已。资本农业只有以土地的集中为基础,才能进行社会化大生产,这是资本农业发展的客观条件,也是资本农业发展的结果。
温铁军还认为,土地是农民的“生存资料”,人地关系高度紧张的基本国情是我国农业不发达农民贫困的根本原因。但事实上是农民不愿种地,是农民把土地抛荒,逃离土地。从浙江的历史发展进程来看,人均耕地最少,抛弃的土地最多,尽管农民走向两极分化,但浙江的“农民”却最富裕,社会生产力和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国外的就拿日本来说,土地比我们还紧张,可人家却比我们发达多啦。从这些事实中,我得出的结论是:“小块土地是农民贫困的根源”。在温铁军看来,一切政策措施在中国农村都必须为“农民能活命”这个至高原则让步。而我却恰恰相反,一切政策措施都必须服从于“消灭小农”这个最高目标!不走资本大农业的道路,不消灭农民,就难以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
今后我国农业的历史将是以资本大农业代替小农经济的过程,也是农业人口比重进一步减少即农民进一步转化为自由劳动力的过程[23]。
“这可以说是监利许多基层干部的共识。‘要富裕农民,必须减少农民’,‘土地向大户集中,农民向城镇转移’,在记者的调查中,类似的说法不绝于耳。”[24] “大幅度地缩小农业劳动者阶层,乃是大幅度提高农业劳动者阶层的收入水平的治本之道,舍此而外,任何其他增加农业劳动者收入的措施,都只能起到杯水车薪的作用,甚至根本无法实施。例如,中央政府每次提出使农民增收减负的措施,几乎都会遇到力度极大的反弹;再以农村税费改革为例,尽管中央政府决心很大,也只落得中途搁浅的结局。” [25]
资本农业比小农户进步,阻碍资本农业的发展是一种最反动的,对农民最有害的空想。“新土地革命”的经济实质就是资本农业的兴起,马克思主义者反对一切阻碍这种发展进程的任何企图。
五、资本农业是中国发展的新课题,新目标,
它与中国的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密切相关,
因此也有待于各项社会政策进行配合,
资本农业的发展不可避免地瓦解小农经济[26],因为土地的集中或者说对农业的自由投资是农业资本发展的必要条件,也体现了在商品生产条件下尽量发展农业生产力的要求。我们要为资本农业的发展创造最有利的条件,因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任何力量也不能阻止的。
由于我手里还没有精确的统计资料,所以无法详细、全面地阐述资本农业的整个发展情况。这并不奇怪,因为直到现在甚至还没有人打算有系统地研究一下资本农业的发展。尽管如此,一切关于我国农业经济的总的资料都证明资本农业正在不断地和迅速地发展:一方面是,“农民”不愿种田,抛弃土地和出租土地,流入城市[27];另一方面,“农业产业化”按部就班地发展,“农民”大量抢租土地,采用机械化农具,经营和发展各种农业[28]。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加入这一过程的两个截然相反方面的都是哪些“农民”。
总之,农业资本家是以充裕的资本来经营土地,他不像我们的农民那样自己从事农业生产,而是作为真正的资本家使用雇佣劳动。资本家和农民,就他们出售的商品都是农产品来说,他们所处的经济关系是相同的。但是,农民出售的仅仅是自己家庭的小部分剩余产品,产品的主要部分由他自己消费,因此他把其中的大部分不是看作交换价值,而是看作使用价值,即直接的生存资料。相反,资本家全靠出售产品,即依靠作为商品的产品,从而依靠产品的社会使用价值。因此,他的生产的整个范围都由交换价值控制和决定。现在可以明白,为了使农业商品化、产业化,从而全部投入流通,这要求生产方式要有怎样完全不同的发展。
下面这段文章就是一个极有趣的例证,它表明根据错误的理论会把实际所看到的事实弯曲成什么样子:“土地是农民的基本生产资料,从我国国情看,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农业仍将是农民收入的主要来源。土地是农民最可靠的生活保障[29]。虽然农民外出务工经商增多,但他们在外面的生活并不稳定,如果找不到工作,还要回来种地;虽然现在农业效益比较低,但农民通过经营土地获得收益,生活就有基本的保障。没有土地依靠,就不会有广大农民生活的稳定。土地不仅是农民基本的生产资料,也是农民最可靠的生活保障(见姚洋先生的文章)[30]。事实证明,凡是土地承包关系不稳定的地方,往往出现的问题就多,社会就不稳定。所以,农村土地承包关系是影响农村社会稳定的最大因素。
当前,由于农产品价格低迷,市场疲软,农业比较效益下降,不少农民纷纷外出打工,部分地区出现了土地抛荒现象。应该看到,目前农民向非农产业转移还处在不稳定状态,因此,不能将农户因农业效益过低暂时不愿种地当成农民不要地,不能将促进农村劳动力转移变成人为地将农民从土地上赶出去。解决农村出现的新问题、新情况,要调查研究,实事求是,在实践中探索行之有效的办法,各级干部不能一遇到困难就对家庭承包经营产生怀疑,甚至否定家庭承包经营。不能把农业现代化同家庭承包经营对立起来。农户经营规模细小不是家庭承包制度造成的,而是我国人多地少的基本国情决定的。家庭经营再加上社会化服务,能够容纳不同水平的农业生产力,不存在生产力提高以后就要改变家庭经营的问题。进入新世纪,全国许多农村都在想方设法推进农业现代化,开展招商引资,搞农业开发和高效农业。干部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不能急于求成,以牺牲农民的权益为代价。目前农村出现的公司加农户、订单农业等产业化经营方式[31],在不改变家庭承包经营的基础上,提高了农业经济效益和市场化程度,促进了农业现代化的发展。”
在这两段文章中,错误和字数一样多。第一,从我国国情看,尤其在东部沿海地区,农业已经不再是农民收入的主要来源[32],可以说,农民的根本出路就是“非农化”。第二,对农民而言,土地不是“最可靠”而是“最不可靠”的生活保障!因为小农经济必然要灭亡。虽然农民外出打工生活并不稳定,但这是社会和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本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这种“不稳定状态”一直引起某些人的反动的抱怨,这些人极力强调这一过程即资本发展所造成的不稳定和危机,并且根据这一点来否认资本主义与计划经济相比所具有的历史进步性。他们忘记只有这种“不稳定状态”才以生产方式和全部社会关系的迅速改造代替以前的停滞和落后。至于“不能将农户因农业效益过低暂时不愿种地当成农民不要地”这句话,只能说明这位作者仅仅满足于“表面现象”,根本就看不到“内在的经济规律”。
第三,“农民通过经营土地获得收益,生活就有基本的保障”。这个您又不懂了!农民是传统自然经济的支柱,而农业资本家则是市场经济的基础,不能把发达国家的家庭农场即资本主义农业和我国的家庭承包经营——小农经济混为一谈[33],因为这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最起码的常识。第四,事实证明,恰恰相反,凡是继续土地承包的地方,农民往往是最落后、最贫困的!我们的作者不去调查研究,不去了解情况、掌握资料,却说,“解决农村出现的新问题、新情况,要调查研究,实事求是,在实践中探索行之有效的办法”。在他看来,“家庭承包经营[34]”是不可侵犯、不容置疑的。不管农业生产力发生怎样的变化,“家庭承包经营”都可以生存下去。当“全国许多农村都在想方设法推进农业现代化,开展招商引资,搞农业开发和高效农业”时,我们的作者仍然幻想“在不改变家庭承包经营的基础上”,提高“农业经济效益和市场化程度”,促进“农业现代化的发展”。要是把问题放在这个基础上,即放在确认实际发生的“对立”的基础上,那就意味着承认资本农业排挤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必然性和这种排挤的进步性。作者为了回避这个结论,竟不惜把小农经济理想化。可见,作者所反对的,恰好是他所不理解的正道。
六、对光明前景的憧憬,
在效率与均衡、保守与激进两者之间,中国应当选择哪一端?
放开农民手脚将冲击哪些人的利益,并将带来什么样的社会后果?
当然,我并不主张剥夺农民的土地[35]。根据以上的论述只能得出如下的结论:我认为必须取消对农民自由支配土地、放弃土地和进入城市等权利的一切限制[36],消除一切阻挡外出的障碍,使劳动力流动的一切条件得到改善并减低费用,从而建立统一、开放的劳动力市场和社会保障体系。
至于是当一个农民有利,还是当一个雇佣工人有利,只有农民自己才能作出判断。极小规模的小农经济已经处于完全衰落状态(成片土地的荒芜就特别明显地证实了这一点),不出卖劳动力就无法生存,滞留在土地上的农民的生活水平根本比不上雇佣工人的生活水平[37]。农民同土地的这种联系即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就是农民贫困的根源,所以,改革开放以后,农民尽管取得了小块土地,但结果却是更加促进了他们的破产。
如果我要把这篇文章中所犯的所有这类错误都详细地加以说明,那我就得写一本厚厚的书。这么一个对政治经济学毫无所知的人物就胆敢洋洋洒洒数万言,这对于社会科学领域的其他研究者会造成多么有害的影响。我希望人们不要责备我过于“吹毛求疵”,因为在他的文章中,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半点科学的东西。
文章还认为,农民和农业问题的根本是土地问题。不对!这个问题恰恰在土地之外,只有资本生产发展起来,农民才能离开土地成为无产者,同时,农业也才能得到自由的发展。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使得资本农业愈来愈成为一种“社会必然性”,抗拒这种必然性是任何替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辩护的言论都无能为力的[38]。社会的迫切需要必须而且一定会得到满足,社会生产力发展所要求的变化一定会给自己开辟道路,并且迟早会使任何政策适应这些变化。
只有充分认识到农业发展的这一基本趋势,并由此出发制定我们经济发展的长远战略,我们才能逐步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有学者认为,农业的“规模经济”是一个漫长的“经济发育”过程,它必须随着国家整体经济水平的提高而“自然成长”,并且我国目前的经济水平还没有达到能够普遍实现农业“规模经济”的程度,家庭承包经营仍然具有它的生存空间,“揠苗助长”是不可取的[39]。可是问题在于,短时期不能完全做到的事,不等于现在就可以不去努力朝那个方向去发展;只有现在开始努力了,才能最终并且最快解决这一问题。
我们看到,一边是资本农业的机械化大生产,一边是小农业的手工生产;一边是农业科技在大农业中的推广应用,一边是小农的停滞不前,这表明资本农业和小农经济的对立,也反映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作为一种过时的生产体制,严重阻碍了农业技术进步和农业生产力的发展。虽然改革开放以后我国资本农业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数量众多的小农仍然阻滞了这一历史进程,直到目前,我国农业还没有完全实现商品化。总之,农业的彻底转变和更大程度的发展,还有待于资本生产更迅猛地扩张。90年代以来所发生的一系列重要变化已向人们证明,中国农业已经进入资本的发展轨道,一个新的农业体系正在建立之中[40]。这将是一场真正的农业革命,它促进了农业生产力质的飞跃和生产方式的深刻变革,其广度和深度以及它对中国农业、农村和广大农民未来命运的影响是中国以往任何变革所不可比拟的。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逐步废除必将促使农民离开土地,使他们转向工商业,这使得租地农场主能更长期地租用土地,把更多的资本投入土地,更多地使用机器。资本农业必将确立自己的统治地位,并发展现代农业生产力。耕地面积不断扩大,耕作更加集约化,投在土地上的资本的空前积累,必将使农业获得最迅速、最广泛、最自由的发展!
注释:
[1] 采用农业科技,如新品种的培育和应用、复合肥料和配合饲料的研制和推广,施肥方法的改进等,提高了农产品的产量,改善农产品的质量,降低生产成本,提高劳动生产率。
[2] 比如苹果生产现在就集聚在几个省区,像陕西、河北、山东;棉花生产出现了向新疆集中的趋势,目前全国棉花有三分之一的产量来自新疆,新疆的棉花每年种植面积达到1400万亩;中国的玉米生产逐步向东北三省集中。这些都说明农产品越是区域化生产商品率越高(见《21世纪农民和农村经济发展的问题》马晓河著)。我国小麦主产区向北方地区特别是黄河流域集中,2001年冀、鲁、豫、晋、陕5个省小麦面积占全国面积的比重由上年的49%上升到55.4%。油料作物生产进一步向主产区集中,形成了长江流域油菜、黄淮海地区花生、东北地区大豆的生产布局,长江流域油菜带面积占全国油菜种植面积的70%左右。甘蔗生产进一步向广西、云南集中,两省种植面积占全国甘蔗面积的64.5%。甜菜向黑龙江、新疆、内蒙古集中,面积占全国甜菜种植面积79%。每一个区域基本上都形成了一定规模的重点产品,促进了我国农业的区域化、专业化和产业化。
[3] (解力平等著《浙江私营经济研究》第51页)。
[4](摘自《中国流民史》王俊祥、王洪春著,第188页)。
[5](陆学艺,“农民真苦,农村真穷?”,载《读书》2001年第一期)。
[6]“不同农地经营规模的生产收益与生产率差异的实证研究”朱俊峰著,载秦富、王秀清、辛贤主编《WTO与中国农业和农村发展》2002年中国农业出版社,第466-473页。
[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第217页。
[8] “公路上,成群结队的外出打工的人群,像滚滚的洪流,势不可挡。通往南方的公路上,不管什么车,只要你是向南走的,统统拦下搭乘。如果是客车,一定要挤到装不下最后一个为止;如果是货车,就放上稻草,像装货物一样直到‘装’得再不能‘装’为止。那些奔向希望的农民啊,似乎他们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老天正吹刮着凛冽刺骨的寒风!走进村庄,到处是骨肉分离、拥抱泣别的场景:那些可怜的孩子,死死抱住父母的双腿不放,‘狠心’的父母伤心地痛哭着,不停地抽打孩子的双手,巴掌抽打在孩子的手上,却让我这个当书记的真切地感到了钻心的疼痛。”(见《我向总理说实话》李昌平著)尽管“老天正吹刮着凛冽刺骨的寒风”,尽管是“骨肉分离”,但我们的农民就“像滚滚的洪流”势不可挡地“奔向希望”。
[9](见《浅谈农民歧视》作者:张英红)。李昌平也指出:“被农民视为生命的土地已成为农民的沉重包袱,联产承包责任制被农民视为套在他们脖子上的枷锁”。
[10] 以上均摘自2001年5月30日《杭州日报》视点新闻。
[11](摘自陆学艺主编《晋江模式与农村现代化》第176~180页)。
[12] 在人们的印象中,传统的农民过的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而这里的农民却迥然不同。在朱村镇为大耕户种水稻,除了插秧还用手工抛秧之外,其他都机械化了。犁耙田已用了手扶拖拉机,犁耙合成了一道工序;割禾用了收割机,一台机器一天割35亩,这头割进去,那头已是谷粒打好包出来,连稻草也可以按指令或即时切碎做回田之肥料,或不切留做其他用途;一槽就是12吨,经过烘干机,十来个小时就使湿谷变成干谷,再送加工厂,马上就成了上市新米。大幅度的机械化耕作和科学种田,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摘自2001年7月17日《羊城晚报》)。
[13] 报纸上的材料无疑是具有半官方的性质,它是以采访形式收集来的,因此对待这种材料要相当慎重,但尽管如此,还是不能不予以特别重视。因为有关这些问题的材料在我们国家是如此贫乏,以致每份报纸都应该加以利用,当然,连这种资料也给我们提供很多有用的东西。
[14] 机器大大提高了农业劳动生产率,而在这以前,农业几乎完全停留在社会发展进程之外。一方面,正是资本生产引起并扩大在农业中使用机器,另一方面,在农业中使用机器导致资本生产关系的形成和进一步发展。至于在农民中推广农业科技也具有同样的意义(李昌平也指出了这一点),它将毫不留情地排挤小农经济,正象机器大工业排挤手工业一样。因此,农业机械的普及、农业科技的推广和农民的被剥夺,是两种彼此不可分割地联系着的现象。而小农经济按其本质来说,是以保持陈旧的生产方法为基础的,在这种经济制度的内部结构中,没有任何引起技术改革的刺激因素,并且经济上的闭关自守和与世隔绝,农民的贫穷困苦和逆来顺受,排除了农业革新与发展的可能性,使农业生产的停滞和农民的困苦永远保留下去。并且,事实告诉我们,广泛的农业技术的革新是在商品经济和资本主义得到发展以后才开始的,这说明资本正在创造一种必然要求农业合理化和废除包产到户的社会条件。
[15] 广东温氏食品集团有限公司总资产近8亿元,员工4000多人,2000年全集团生产鸡苗1.6亿只,上市肉鸡1.38亿只,上市肉猪14.3万头,生产饲料64.7万吨,总销售收入达15.9亿元。公司之所以得以迅速发展壮大,主要是加强了技术研究开发与成果转化推广,依靠科技进步不断解决产业化发展的技术问题。到目前,温氏集团拥有高级职称专家20多人,中级职称科技人员50多人,大专毕业生400多人,占企业员工总数12%。先后建成家禽育种中心、饲料化验室、兽医室和电脑管理网络系统,技术水平和管理水平不断提高。(2001年8月11日《南方日报》)。
[16] 一方面,采用机器需要大量的资本,另一方面,只有在大生产下,使用机器才不会亏本,所以,扩大生产是采用机器的必要条件。机器的广泛使用表明了农业生产的集中。
[17] 据调查,松滋市采用租赁等形式发展私营农庄146个,经营土地面积工846.8公顷,每个庄园平均土地面积5.8公顷,雇工2171人,其中长期雇工602人,短期雇工1569人;吸引投资1274.66万元,资本收益率达69.27%。松滋市陈店镇有私营农庄60多家,总经营面积为533公顷左右,平均每个农庄经营规模为8.89公顷,是小农的26.7倍。(见《农业微观基础的组织创新研究》第67-68页,曾令香等著)。
[18] 摘自《把土地使用权真正交给农民》迟福林主编,第81页。
[19] 一位教授讲起他访问美国一家农场的经历。被访的农场主每天早晨都要驾驶自己的直升飞机将一望无际的农场巡视一遍。高度的现代化农业,早已使美国的“农夫”告别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岁月,像耕地、锄草、播种、收割等等体力劳动,早已被机器代劳。“农夫”常常坐在计算机前,上网了解各种农产品的价格、各种农业原料的价格、市场走向、股市及农业投资的动态,由此换算出自己的投入和产出、利润率、和未来生产战略;同时,他还要通过计算机了解各种农业科技动态,设计改善自己农场的方案。(摘自《农民进城,地主下乡——WTO之后中国农村的自救之路》作者薛涌,原载新加坡《联合早报》)在这里,农民已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农民”,而是能够熟练驾驭市场的“资本家”。而我国农业的家庭经营,与经济发达国家有着天壤之别。所谓的“农业家庭经营”实际上就是小农经济。
[20] 摘自《南风窗》2001年第4期。
[21] 《资本论》第3卷第910页。
[22] 《资本论》第3卷第910页。
[23] 我们知道,只有大量的农业劳动力从农村转移到城镇才能推进土地的集中和扩大农业的生产规模,所以,距规模经营的农业,中国“包产到户”的小农经济还有很长的历史道路要走。相对于这个历史道路而言,当前的农业困境和贫富两极分化仅仅是才开始。以农业发展最快的美国为例,如从颁布垦地权条例,规定“强行移住”者有权优先购买他们所开垦的土地的1841年算起到1910年大农场占全部农户的1/6左右,生产了全国农产品价值的一半以上(《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简史》第131页)为止,也经历了69年的农民分化、破产、兼并的路程。至于到了美国农业的社会化、专业化生产有了长足发展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则已经经历了一个多世纪。所以无论从国外发展农业的历史还是从我国国内的实际情况看,这必然是一条使广大农民逐步分化、破产的漫长道路。(摘自《中国农业规模经营的两条道路》丛中笑著)。
[24] 以上均摘自2001年6月14日《南方周末》。
[25] 陆学艺主编《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第71页。
[26] 一位作者说道:“在资本形态的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下,中国的小农经济已经开始进入分化瓦解的过程之中。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只会加快这个过程。资本不相信眼泪,也不理会人们的愤怒。它只按自己的方向前进。那种田园诗般的、建立在永久的小土地承包经营基础之上的小康农业前景,只是一种幻想。农民中的大部分——不管他们依旧居住在农村还是迁入城市——将逐步地向无产阶级转化。这些农民也许会失掉他们祖祖辈辈耕种过的土地,但他们将和无产阶级一道,拥有一个新的世界。”
[27] “以岳阳市为例,有关部门选择了全市16个乡镇作调查,统计结果为:1998年春耕中共抛荒田地1.77万亩,1999年抛荒2.5万亩,比上年增长70.3%,2000年抛荒4.3万亩,占耕地总面积的7.67%,比上年增长72%。益阳市南县青树嘴镇新湖村1998年抛荒600亩,1999年近1000亩,2000年1830亩,超过了全村耕地面积的70%。”(摘自《南风窗》2002年2月号)湖北监利县棋盘乡支部书记含泪说:“我们乡有40000人,其中劳力18000人,现在外出25000人,其中劳力15000人。”多数农民抱着“要死也死在城市,下辈子不做农民”的心情弃田撂荒外出打工。(摘自《南方周末》2000年8月24日第1版)。
[28] 如今,监利县的土地开始变成了资本(土地只有在一定的生产关系下才能成为资本,在农民的手里可不是!)。通过转包、转租、租赁、合伙、股份制等形式,土地纷纷向种养大户集中,规模农业和商品农业开发热潮正在全县兴起。分盐镇应山村女青年鲜于燕去年初承包 360亩低湖田,植莲养鱼,网箱养鳝,当年获纯收入30多万元。桥市镇农民何文峰同9户农民联合,转租1300亩低洼地建特种水产品养殖基地。白螺镇做芦苇生意 10多年的刘志华,去年5月回村投资120万元,承包70亩土地,建变电站、装锅炉、盖温室,建起工厂化养殖基地,聘请中科院长江水产研究所3位教授当顾问,饲养珍贵稀有鱼类史氏鲟。在外地做水产生意的桥市南唐农民唐周文,去年回乡承包大水面1200亩养蟹,当年纯收入36万多元。数百家外地老板纷纷到监利大面积租赁农田和水面,从事特种养殖和种植。毛市镇去年引进15个江浙老板,租用土地和水面7000多亩养殖河蟹和珍珠。荆州谷神绿色农业发展公司经理刘心宏在白螺镇租地1900多亩,投资120万元,采用机械化恒温生产、生物治虫等先进技术,种植无公害、反季节大棚蔬菜。该公司还租用丁家洲2000亩农田,建成了优质粮生产示范区。(见2001年3月21日《湖北日报》)。
[29]继运城富源煤矿矿难发生一个多月后,山西省义兴寨金矿又发生一起特大矿难。尽管如此,当地农民还是把当矿工看成他们改善生活状况的最佳途径。一位矿工坚定地说:“原来种地,我们长年吃的就是土豆,有时掺和点莜面,菜就只有山上采的野苦菜。现在天天吃的都是大米白面。我在矿上干活,一个月挣800多块。”(摘自2002年7月10日《三联生活周刊》)这些常年在地底下工作的矿工并不认为在地底下1米高的坑道里弓着身子挖煤是最受苦的事情,“这里比在家乡<当农民>要好上10倍”。他们在小煤窑每月能拿到1000元左右的收入,两个人搭伙每天挖1米多,1米13车,1车500斤煤,每米老板付给45元工钱。(《比腐败更危险的是什么?山西煤矿事故频发原因透析》,载《三联生活周刊》)总之,我们的农民为了离开农村、为了从乡村生活条件所注定的贫困状况中解脱出来,宁肯跑到矿井中去做工!尽管矿井和一切采矿工业中的劳动是繁重的并且还危害工人的生命,但是这种工作的较高工资,每月能拿1000块钱并且人身自由的雇佣劳动对于农民竟有如此的吸引力,以至于他们宁愿到地下矿井去做工,而不愿回到被某些人描绘成是“农民最可靠的生活保障”的土地上去。因为农民根据亲身的体验认识到,这些人加以理想化的小块土地有什么价值,纯粹的资本关系比小农好多少。
[30] 《农地制度与农村社会保障》的作者姚洋说道:“一个建立在平均主义农地制度之上的社会保障制度,加上家庭储蓄等其它手段,可以有效地保护农民免受不利收入冲击的影响,这对那些家庭贫困或没有能力挣取非农收入的人来说尤其重要。其次,土地本身是一种财富,这对老年人来说更显得重要,因为一旦丧失了劳动能力,他们可以通过出租土地获得必要的收入<原文如此!>。因此,土地均分可以作为一种有效的养老保险工具”,“具有收入保险功能”,“同时也能达到失业保险的目的”。这位学者还认为中国农村存在1亿多失业人口,“这样庞大的失业人口之所以没有引起大的社会动荡,主要是因为土地充当了蓄水池的角色,吸纳了大部分的剩余劳动力”。姚洋同志依靠他那独特的逻辑,居然从这个卓绝的发现中作出结论,仿佛事实完全证实了他所提出的论断,即“土地可以作为农村失业和养老保障的基础”。面对如此高超的理论,真令我等不服都不行……唉,彻底服了!事实上,这一亩三分地对于农民而言,不是“就业”,也不是什么“生存保障”,更不是国家赐予的“社会福利”。在农民的眼里,这一小块所谓是他们“命根子”的土地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稍有能力的或者有劳力的,进城去无论做什么即使是擦皮鞋也比在家种田强。
[31] 以山东诸城的肉鸡生产为例:龙头企业从发达国家引进技术、设备、种鸡和饲料配方,组织生产并负责市场销售。在“公司加农户”这一体系中,肉鸡的孵化、种鸡的提供、防疫的实施、饲料的供给、成鸡的加工、销售都由龙头企业承担,而肉鸡的饲养则由农民负担。所以,“公司加农户”只不过是资本认为让农民“勤快地”去生产或者担负起农业生产的主要部分,成本更低,费用更小而已。而资本拥有先进的生产设备和生产工艺,可以从这种“勤快”中获取利润(剩余价值)。
在商品生产极不发达的情况下,农民只能在小集市销售,这是商品生产发展的低级阶段。随着市场的扩大,这种小规模的分散的销售(这同小规模的分散的生产完全相适应)渐渐成为不可能。在大市场上,销售应当时大规模、大批量的。因此,小生产同大市场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在现有的社会经济条件下,在小农分散的情况下,要解决这种矛盾,就只有由商业资本(公司)专门从事收购和销售。这样,商业资本通过收购的办法,把小买卖集中成为大规模的市场销售,减少交易费用。这种大规模市场销售的纯粹经济上的优势,就必然使得农民完全依赖、依附于商业资本。这种商业资本的最高形式就是把农业生产资料直接分发给农民进行生产并付给一定的报酬。在这里,商业资本就转化为产业资本,农民事实上成了在自己的小块土地上为资本家工作的农业工人。因此可以断定,那种建议通过“公司加农户”、“订单农业”来帮助农民发家致富的广为流行的理论是荒谬的。这种理论是由于不懂得商品生产同资本生产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而产生的空想。编造这种理论的人完全忽视了中国实际生活中的情况,忽视了小农的分化,忽视了在改革开放以后的社会中只有大资本才能组织大规模的生产和销售这一事实。显然,把所有这些不愉快的但却是确凿无疑的现实生活的情况抛开不谈,那就容易胡思乱想了。
[32]由于相当大的一部分农民转化为雇佣工人,虽然他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保留自己的小块土地,但这已经不是其生活的主要来源。1998年浙江省农民从乡镇企业、个体私营企业等获得的工资性收入为1584.9元,占当年人均纯收入的45.1%,与1990年的324.2元占当年人均纯收入29.5%相比,绝对额增加了1260.7元,比重提高了15.6个百分点。如果加上从事三产的收入,目前浙江农民纯收入中,大约有70%左右来自非农产业。《农户经济活动及行为研究》的作者史清华指出:“非农化”已经是农民收入实现持续增长的重要途径。同时,农民对农业的倚重程度呈显著下降趋势。家庭收入中来自农业的份额已由1990年的57.44%下降到2000年的28.40%(第93页)。从全国来看,1998年农村劳动力在非农部门就业约占三分之一,农民收入中来自农业的部分占57%,来自非农部门的部分已达43%。(见《中国市场经济报》1999年12月4日第2版)。
[33] 有人竟然说:“家庭承包制制度安排和制度变迁产生的激励,大大激发了农户作为经济当事人的预期,几乎使每个农户都成为‘企业家’,并产生出企业家的创新精神。而且制度又确保了个人可以获得其所有的土地经营、劳动力、资本投入产生的剩余和报酬”(摘自《中国农地制度变迁的制度绩效:从实证到理论的分析》)。
[34] 历史已经告诉我们,以家庭为基础的农业生产,不过是一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并不是永恒不变的经济模式。如果从秦、汉算起,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也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可到了现代,在通常情况下,这种小农经济,已经成为生产力难以提高和农民难以摆脱贫困的根本原因。
[35] 王磊荣和王选庆就认为,国家要用钢铁一样的意志来推进工业化,大量的农村人口必须离开土地(“试论我国土地破碎的现状及由来”,载秦富、王秀清、辛贤主编《WTO与中国农业和农村发展》2002年中国农业出版社,第481页)。这实际上就是要强迫农民离开土地、要强行摧毁小农,也就是要彻底的最无情的摧毁中国的旧土地制度。王磊荣和王选庆接着说:我们可以从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社会经济演变的种种乱象中,找到我们今天所遇到的许多问题的翻版:诸如农产品的滞销,农民收入的滞长甚至下降,大批的民工向城市流动,大批的妇女向沿海城市涌动,农村土地的大批抛荒……总之,社会的空前繁荣与危机并存。(同上,第482-483页)。
[36] 大部分农民没有流向小城镇绝不是贪恋都市的繁华,只因为复杂的城市比简单的乡镇有更多的挣钱机会;只因为昂贵的城市比便宜的乡镇有更高的相对收入;只因为混乱的城市比宁静的乡镇有更好的法制环境。进入城市的农民还要咬着牙交暂住证费、管理费、体检费、外出打工费和“房”租;忍受着白眼、谩骂、驱赶、酷暑和严寒;冒着生病无钱医、工伤无劳保以及被骗、被罚、被遣返的各种风险,最后他们还是选择遥远的城市而很少去享受移居小城镇的便利和“常回家看看”的亲情。留给政府的抉择是继续限制农民进城还是帮助农民进城;是固守一厢情愿成本高昂的“小城镇道路”还是积极培育新兴城市。(“中国城市化道路的选择和障碍”王远征著,载《战略与管理》2001年第1期)。在改革开放初期,国家倡导农民“离土不离乡”即反对农民外出打工赞成就地消化,这实际上是一种民粹派的理论。与此相反,农民的“离土又离乡”不仅给农民本身带来经济上的好处,而且一般说来这是一种进步的现象。外出打工工资高,对农民而言更为有利。尽管这个理由是多么简单,可是人们常常把它忘了,他们总喜欢站在更高的仿佛是“国家”的立场观点上来看问题。
[37] 就连农业工人的生活水平也比农民高得多。2001年7月17日《羊城晚报》报道说:“这里的工仔们<即农业工人>享受着月薪制,一年发足12个月,一般是一造收成之后发一次薪,有特殊需要的也可随时发给。三个大户开的工资,以黄伯桂最高,平均每月七八百元,……工仔们的日子还是过得挺舒畅的,每造的插秧和收割季节,几个大户都开大锅煮大盘菜,餐餐有鱼有肉,饭任食,酒任饮,饭后还直落麻将,用数倍超过‘土豆加牛肉’<小农>的那个标准,免费招待全体工仔和临时工。……几年下来,黄伯桂的12个工仔,都盖了两三层的新房子,买了摩托车。”
[38] 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政党,如果它“所许的诺言使农民哪怕有一点借口设想我们是要长期保全小块土地所有制,那就不仅对于党而且对于小农本身也是最坏不过的帮倒忙。这就简直是把农民解放的道路封闭起来”。(《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312页)所以,任何想长期维持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变,想依靠分散经营的小农经济和农村小商品生产,就能跨越资本主义的发展,一举解决中国农业长期落后的希望都是极其荒谬的。
[39] 见《对农村土地制度的再思考》张德元、钱海燕等著。中共陇县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杨治峰则立场鲜明地指出:如果以落后的生产方式确保农民所谓高就业率(农村劳动力流动已成为普遍现象,除口粮外,相当部分农民收入主要来源于非农产业),维护暂时的稳定,则必然带来小农的破产和农业的衰落。杨治峰接着说:“现行土地制度限制了农村劳动力的转移”,“假若为了维护一时的稳定,而要等到农业像企业面临破产倒闭时候才改革,那对社会造成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见《把农村土地所有权推向市场是应对WTO和经济全球化的最佳选择——关于创新农村土地制度的一点思考》)。
[40] 现在,工厂化的农业已经广泛开展起来。北京锦绣大地农业股份公司用没有泥土的车间生产蔬菜,在流水线上,从播种到收获仅45天,21亩的生产车间每天可产菜5吨,是普通温室的20倍,纯利润近万元。另一种鱼兼共生的蔬菜车间,池内养着每公斤200多元的鲟鱼,15亩车间可年产鱼15吨,价值200多万元。800平方米的组培车间,可年产脱清种苗2000万株,相当于室外传统种植上千亩土地的产量。蔬菜工厂每亩年产净菜8万公斤,产值82万元。养殖采用生物工程技术,通过人工受精和胚胎移植的方法,繁育出优质动植物品种,提高了产量和质量。(《中国改革报》2000年12月29日)这些都说明资本农业正把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应用到生产过程中。在江苏,福建超大现代农业集团以种植蔬菜为依托,并建立了有机肥加工、蔬菜加工、销售等现代农业一条龙生产方式。农民在超大打工,像工人上班一样,每天工作8小时,分散的农民在这种工厂式的农田中加强了组织性,增强了现代科技意识,素质明显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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