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产品的任何一次涨价,我都会从内心感到欢欣和鼓舞,对猪肉涨价也是如此。这并不是因为我有脂肪肝、高血脂已经不吃或者少吃猪肉才这样。我是农民出身,又一直在关注农业,我知道在当前中国的小农经济条件下,农民生产出那点农产品有多么地不容易,农产品的价格就是再高都不算高,我们现在觉得它高了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它的低价格。我看见有搞房地产业而一夜暴富的,有开酒楼几年下来资产过千万的,有办厂办企业开超市而暴发的,而真正靠种植养殖发起来的农民毕竟是极少数。湖南衡东的刘爱平是一个,当然还有四川的刘永行、刘永好兄弟靠养殖鹌鹑而完成了原始积累,但这毕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因为种植养殖赔个倾家荡产的倒见过不少。就说这养猪,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二妹办了个养猪场,还是县农业开发办扶持的。猪场开始办时,每头猪出栏能赚200来块,可等猪场办起来后,猪价已经大跌,每头猪还要亏100多块。农业开发办把她当作典型在抓,所以规模做得很大,买饲料的农用车、磨粉机应有尽有,当时我还帮她借了十几万元的贷款,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刚好碰上清理基金会的贷款,法院强行封了她的养猪场,变卖了她的资产,其实当时只欠基金会3万元。最后她只好关掉了养猪场,亏损了20来万,全家南下打工,十年了这笔钱还没有还清。跟她一同养猪的那一批还有不少人赔得倾家荡产。直到现在,他们还不愿提养猪二字。
这次猪肉价格为何疯长?我看有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由于生猪市场一直起伏不定,涨涨跌跌,小规模的养殖户又缺乏把握市场的能力,许多人在养猪时吃了亏,受了伤,像我妹妹一样,你就是猪价再涨,也不心动了。这次我在乡下调查时,并没有发现普通农户因为猪肉价格上涨而大量补栏的情况。二是饲料、药品、种猪等上游产品价格涨得太厉害。玉米价格两年来几乎翻了一番,中小养殖户,由于资金并不充裕,饲料是用点买点,所以并不能抵抗饲料、种猪价格上涨的风险。三是猪肉价格上涨真正受益的并不完全是生猪养殖户。那些流通、销售领域的猪贩子们盈利的空间更大了。有人算了一笔账,农民和中间经营商盈利比值为1.02∶1,单位时间劳动效率,农户、贩运商、屠宰商、零售商的收益比值为1∶32∶14∶68,猪肉零售商的收益是农民的68倍。
我为猪肉价格上涨叫好,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希望各级政府重视生猪和相关农产品的生产。农产品的生产可以通过市场的调节来进行,但政府这只手还不能松开,就是美国市场经济这样发达的国家,一年补贴在农业上的资金也是个天文数字。另外,要加强流通领域的管理,要让费神费力担风险的农民真正从涨价中得到实惠,提高养殖的积极性。最后,猪肉价格涨了,那些吃不起猪肉的低保户,学生的生活水平不能因此受影响,可适当提高补贴,我们不能因为一部分人的利益得到了保障,而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却受到了损害,这样社会就不和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