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势产业出口受阻国外非关税贸易壁垒
加入WTO前,很多专家分析,我国农业可能面临两种情况,总的来讲,冲击很大,但劳动密集型产业具有一定优势,将会从中受益。山东省社科院农经所所长秦庆武介绍说,当时测算的成本,中国的肉类、蔬菜、水果、水产品等价格比国际市场低40%到80%,应该是受益产业,但实际上,由于国外贸易壁垒的影响,加上这些产业本身存在的问题,使得国外市场开放带来的好处大打折扣。
五年来,国外各种非关税壁垒不断花样翻新,种类增加,标准提高,给我国农产品出口造成严重影响。中日大葱事件、欧盟及日本对我国畜禽产品多次封关,菠菜出口风波、日本肯定列表等,国外设障一直不断。
据山东龙大集团董事长宫学斌介绍,龙大集团近五年来在蔬菜出口方面经历了两次较大风波,一次是2002年以来,对日本菠菜出口经历了多次设障封关。一开始对日本出口的菠菜,农药残留检测由原来的18项增加到42项,进而增加到64项,检测方式由抽检到每柜必检。直至后来全部菠菜出口停止。而后的两年,一直封封停停,几经反复。其二是2006年5月29日,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开始实施,将农药、添加剂的受限制种类由63种提高到798种,还对这些化学品设置了5万多个标准。
近些年,国内畜产品加工出口企业也饱受磨难,山东诸城外贸集团就经历了这些风波。总经理王波说,2001年,韩国农业部以检出禽流感病毒为由,全面禁止了中国产家禽肉及其制品进口,日本也以港澳地区发生禽流感波及内地为由,宣布停止进口中国鸡肉、鸭肉;2002年,欧盟以我国出口的禽肉等产品抗生素和农药残留超标为由,停止了我国动物源性食品和蜂蜜的进口。2003年,潍坊乐港食品有限公司对日本出口的冻鸭肉,被日方检测出禽流感病毒,日本停止进口中国禽肉。2004年、2005年,禽肉出口持续受禽流感影响。在国内禽肉企业陷入困境之际,日本的非关税壁垒变本加厉,1968年,日本进口产品控制5类药品、30来个标准,2000年发展到控制299种药品、6000种标准,到2006年5月实施肯定列表制度,控制药品已达到799种,标准高达5.1万个。
一些农产品加工出口企业反映,国外非关税贸易壁垒不仅直接影响农产品出口,还使企业负担加重、成本提高。龙大集团为应对日本肯定列表,2006年6月投资62万美元,从美国引进了两台世界上最先进的药残检测设备。诸城外贸为了使禽肉产品能顺利出口日本,避免检出药残,专门设立检测中心,诸城外贸公司仅这一项就投了800万元,还有30名专职员工,一年运转费用支出500万元。同时,还要由官方认可,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定期到企业检测,收取的检测费用每年200万元拿不下来。
--大宗农产品进口冲击严重,减缓农民增收步伐
加入WTO前,专家分析认为,农业受影响最大的首推玉米、小麦、棉花等大宗农产品。我国这些农产品的国内价格高于国际市场的10%-70%。一旦国外大批农产品进入国内,中国的种植业将受到极大的冲击,并引发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增加。从近几年的情况看,我国大豆与棉花两大产业受到冲击非常明显。
近年来,国外大豆纷纷涌入国内,进口量巨大。2004年,我国进口大豆2023万吨,相当于当年国产大豆数量的1.27倍,2005年,进口大豆2650万吨,是当年国产大豆的1.6倍。2006年上半年,国产大豆销售困难,而进口总量却同比增加15%,达到1400多万吨。2004年4月底,国际大豆市场价格急剧波动,市场风险通过跨国公司的营销链条迅速传入国内,导致国内大豆压榨企业全面亏损,估计损失达50亿元。由此,我国油脂加工企业由2000年的1000多家,减少到目前的90多家,其中64家被外资控股或参股。
农业部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柯炳生说,加入WTO五年来,我国农产品国际贸易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我国目前是世界上第五大农产品出口国,也是第四大农产品进口国,进口的主要是作为工业原料的大宗农产品。目前,我国大豆、橡胶60%来自国外,棉花30%需要进口,食糖和棕榈油也需要大量进口。我国是大米的传统出口国,但2005年以来,大米出现进口,一些专家预测,中国最终将成为大米的净进口国。
据统计,2001年至2006年7月,我国已累计进口棉花830万吨,其中美国棉花占到一半以上。山东省棉麻公司总经理郭明泉介绍说,外棉集中涌入,不仅仅是弥补国产棉的产需缺口,目前已严重挤占了国产棉花的市场。由于美棉价格低廉,与国产棉比起来,每吨平均低1500元到2000元,导致纺织企业竞相使用美棉,而成百万吨的国产棉则压在棉商手里无人问津。
据农业部对外贸易中心主任钱克明分析,入世对农民的收入每年大概减少1%到2.3%。“十五”期间前三年,我国农民收入增长在4%左右,后两年由于一号文件的作用,增长6.8%左右。由于在WTO中抵消了1%到2.3%,农民就业大概减少1320万人到3500万人。以棉花为例,在过去近六年中从国际市场进口的棉花,夺走了我国农民250多亿元人民币,相当于每个种植棉花的农民失去了250元收入。
--农业体系全面经受考验,长期利大于弊
不断提高的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加工出口企业,乃至生产各环节内在素质的提高,都起到一定作用。
山东省农业厅厅长战树毅分析说,虽然加入WTO后,我国农业遭受的冲击很大,但应该说,从农业相关政府部门到龙头企业,到农民及产前产中产后各环节,也都经受了锻炼。政府部门在应对国外贸易壁垒的灵活性、反应速度都有明显提高,在调控农产品进口上积累了经验。近些年我国农业标准化生产、检测体系,动植物疫病防疫等方面,都有了较大提高。特别是农产品加工出口企业为适应国外标准,以国外食品卫生法为准则,建立从原料种植养殖、加工、检测到成品出口整个过程的食品安全保证体系,从源头上控制了农产品中的药残危害,打破国外以农药残留等为主要内容所设置的技术壁垒,使得企业迅速发展、壮大。
山东龙大集团董事长宫学斌对此感触颇深,龙大公司为了从源头上更好地控制农产品质量,近几年改变过去公司+农户的产业化模式,发展公司+农场(养殖场)模式,建立自属基地和合同协作基地,将一大批素质较低的农民带动成为自主管理能力较强的产业化工人。在龙大的农场,采取统一种子、统一田间管理,统一使用农药、化肥,统一采收的管理模式,给合同协作农场下达订单,共同严格执行最新的国际食品标准,部分农场则执行的是有机食品标准。
宫学斌说,在加入WTO初期,由于缺少经验,吃了国外贸易壁垒的亏,后来逐渐有了经验,企业抗风险能力加强。在2006年的肯定列表制度实施前,企业先后派出两批检测人员到日本最大的检疫所――日本东京横滨检疫所进行研修,学习相应的检测标准和方法,并购置更先进的检测设备,加强各生产环节的质量检测控制。正是由于龙大早就着手建设标准化的质量控制体系,因而能够从容应对。宫学斌告诉记者,“肯定列表实行后,龙大集团又接到了不少新订单,对日出口不降反升。2006年上半年,出口创汇9796万美元,同比增长近三成。即使在形势最严峻的6月,他们对日出口也达到1204万美元,同比增长27%。”
加入WTO对推动我国农业保险的发展也起到作用。2004年,日本等国以中国发生禽流感疫情为由,对我国禽肉全部封关。诸城外贸集团因为交了十几万美元保费得到了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的76万美元赔偿,这是我国农产品出口企业首次利用信用保险获赔案件,标志着我国外贸企业开始利用国际通行手段规避市场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