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中国大豆产量1322万吨,进口220万吨,大规模进口拉开大幕;
2003年,中国大豆产量1640万吨,进口2074万吨,国外进口首次超过国内产量;
2005年,中国大豆产量1830万吨,进口2659万吨,国外进口超过国内产量近900万吨。
从1996年中国开始放开大豆进口到2005年,不过10年间,中国国内大豆产量增长508万吨,年均增长50万吨左右;进口大豆增长2439万吨,年均增长250万吨左右,国外进口增长速度是国内产量增长速度的5倍。2005年,进口大豆数量是国内产量的1.5倍,国内消费的六成依靠国际市场。
“中国的大豆产业已经处在极不安全的漩涡中。”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大豆改良中心首席教授盖钧镒说。
痛彻心扉的风波
对中国大多数大豆加工企业来说,2004年是一个难忘的年份。这一年,在一场沸沸扬扬的大豆风波后,他们的数十亿元人民币在看不见的期货市场里打了水漂。
2004年春夏前后,作为国际大豆贸易定价基准的美国芝加哥期货交易所的大豆期货价格受非正常因素影响,发生大幅波动。不少中国大豆加工企业预估错误,在价格高峰期下单大量采购。在随后的剧烈价格回落中,由于无力支付货款或高成本带来的巨额亏损,国内压榨企业近70%停产。
盖钧镒认为,此次事件虽然有多方面原因,但是国内大豆产业无力也无法占据国内市场是根本原因。
WTO规则下的市场特点是全球化竞争。近年来,由于美国、巴西、阿根廷出产的大豆质量好、出油率高、价格较国产大豆便宜,国内豆油生产企业的原料来源已经逐渐被进口大豆吞噬。按照一般规律,国产大豆每年9月上市后,一般在次年3月销售完毕。但有调查表明,到2005年8月,上年的国产大豆还有近20%的库存积压。
“这是一个令所有中国大豆人感到悲哀的现实。”中国农科院研究员、农业部大豆科技入户工程项目首席专家韩天富说。
无可奈何的低迷
中国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生产国和最大的大豆净出口国,但随着大豆在中国农业生产中地位下降,单产水平长期低迷,加上美国等国大豆产业的崛起,中国大豆的相对成本越来越高。
盖钧镒说,除黑龙江外,大豆在中国大部分地区的主要粮食作物中单产最低,人多地少使得水稻、玉米等高产作物挤占了大豆的种植面积。而且,在中国大部分地区,大豆种植分散、生产条件落后,农民种植大豆不如种植其他农作物的收益高,导致其积极性越来越低。
2002年,农业部开始开展以推广高油大豆高产技术为主要内容的“大豆振兴计划”,虽然取得一定成绩,但仅限于以黑龙江为主的东北地区,并且因为化肥价格上升等诸多因素,中国国产大豆相对低廉的进口豆仍然缺乏竞争力。
韩天富认为,对大豆的科研投入不足,导致国产大豆的产量、品质长期得不到有效提高,是中国大豆疲软的重要原因。虽然我国已经培育出一些优良品种,但因生产条件不好、栽培技术落后,这些品种的潜力没有得到发挥。而生产规模小、不同品种混收混储的现状导致国内大豆总体品质不佳,难以符合大豆加工企业的要求,企业宁愿从国外进口也不愿收购国产大豆。对此,他建议一方面加快发展现代农业、促进规模化经营,一方面加快生物技术在大豆产业的应用。
纷纷扰扰的转基因之辩
中国的转基因农作物之辩已经多年。一方认为转基因技术是世界农业发展的潮流,未来农业将是转基因农业。中国农业现在已经落后于世界水平,如果此时不能迎头赶上,将被国际水平越抛越远。
另一方是部分遗传育种学家和环保组织的声音,主要集中在目前转基因技术产品究竟是福是祸还难以预料,应当谨慎实行,这也得到了多数民众的支持。其中,部分大豆专家出于基因污染的考虑,一直反对转基因大豆的商业化种植。
基因污染是指转基因作物通过授粉等渠道影响自然原生植物的基因序列。此类事件中最著名的是墨西哥玉米事件。2001年11月,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两名研究人员在Nature上发表文章称,在墨西哥南部地区采集的6个地方品种玉米样本中,发现了一种转基因玉米的部分相似序列基因。墨西哥是玉米的故乡,更由于这可能影响到生物多样性和遗传性,事件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强烈反响。
但是事件至今并无定论,2002年4月Nature发表社评声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研究人员的论文结果有待进一步考证。
中国大豆的世界地位类同于墨西哥玉米。中国是大豆的故乡和品种多样性集中地,总计拥有2万多份品种资源和6000多份野生大豆种质资源,占全球的90%以上。目前,中国官方没有批准转基因大豆在中国的商业化种植,但是允许进口转基因大豆、豆粕和豆油。
我主沉浮的未来之路
盖钧镒强调,中国大豆的救赎之路在于坚定不移地立足国内,而不能寄希望于其他因素。“中国大豆的未来之路,应该我主沉浮。”
他认为,中国大豆落后最根本的原因是科技的落后。中国农业科学家必须选育出优质高产多抗性的大豆品种,让农民拿到能与国外大豆抗衡的优质品种。他举例说,按照国内目前最新研究成果,我国最好的品种在一定条件下能够实现亩产300公斤。以国内现有的1.5亿亩种植面积,可以生产出4500万吨大豆,如果再增加一定种植面积,就能充分保证国内供应。
此外,“建立健全大豆生产支持体系,通过国家政策扶持灵活应对WTO规则,都是发展我国大豆产业的必要支持”。
韩天富的“药方”中包括加强技术革新和发展产业化经营。大豆生产是土地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规模化种植能推动实现大豆增产。如果中国大豆能够实现机械化规模经营,加强栽培管理技术,就能降低生产成本,中国大豆竞争力将大幅提高。
他强调,这些措施实施得越快越好,“中国的大豆决不能再等这样的一个10年”。